她前几次出入七皇子府,都是翻墙走后门。

    吴衾祎也断然不会违了皇家的礼制,来戚府请她一个已经婚嫁了的女子吧。

    戚昭如是想着,转头打算往城东走,前日盘下来的店铺,应是已经打理妥当了。

    “小七……戚大小姐!”

    马车上遥遥传来一声急促的轻唤声,戚昭听得那是吴衾祎身侧的贴身丫鬟,巧鹊。

    这才站住脚,转头望去。

    “还请大小姐上车一议!”

    戚昭也没犹豫,抬脚便上了马车。

    才刚进轿子,巧鹊就支使车夫回府。

    还一边对戚昭道:“今儿无论如何,奴婢也要请您去七皇子府走一遭。就是来日戚府给奴婢扣一个以下犯上的帽子,巧鹊也认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戚昭未恼,看着巧鹊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还有些被她逗乐了。

    后者这才道:“是殿下!”

    一路上,巧鹊都在念叨着,自打皇家狩猎场回去,殿下就跟失了魂似的,茶不思饭不想,更别说练拳了。

    “姑娘此前教给殿下的拳法,殿下的确照着练习了许久,可后来不知怎的,突然失去兴趣不练了。”

    巧鹊一脸担忧:“没多久,殿下就病倒了,府医瞧了瞧,说是压根看不出殿下的病症。奴婢们也着急,别无他法,只好求姑娘帮忙。”

    巧鹊说着,又有些愧疚的看着戚昭:“奴婢听说了戚府之事,小千金也卧病在床,可……”

    “好了。”

    戚昭拂手打断巧鹊的话:“是我失职,既然将方法教给殿下,就不应该始乱终弃。”

    算起来,她也有小半月没去看过吴衾祎了。

    盛夏的热风灌进马车里,轿帘子被掀开。

    戚昭却发觉这不是去七皇子府的路。

    巧鹊看出了她面上的疑惑,这才道:“殿下非要搬到那个更冷僻的京郊别院。奴婢们身份低微,也不敢贸然发问,只得由着殿下……”

    马车停在京郊别院,戚昭虽巧鹊下了车,站在门口开始观望。

    说冷清,都有些偏颇了。

    本是万物生长繁盛葳蕤的季节,这别院却像是寒冬一般,处处透着股萧条之感。

    零星的几株花草树木都有些残了,花瓣凋零落地,颇为凄美寒凉。

    戚昭推门而入,迎面扑来一阵冷意,冻的她都忍不住打了个牙颤。

    庭院内的石亭里,轮椅上坐着个白衣男子。

    毫无血色的肌肤白至剔透,墨发慵懒的散着,遮住了他的半个面颊。

    戚昭望着这幅场景,脑海中只浮现出四个字:“遗世独立。”

    “殿下?”

    巧鹊屏退了院内所有人,戚昭这才走上前,声音都下意识的放低了些。

    不同于以往的回应,轮椅上的吴衾祎,像是没察觉到他的到来。

    戚昭声音提高些:“殿下,是我,小七!”

    吴衾祎这才回过神,有些怔愣的看着戚昭。

    那一瞬的眸光,倒叫戚昭愣了神!

    这么熟悉的神色,怎么好像在哪见过?

    是明玉!

    那日在南偏院里,小家伙克制住想要冲上来抱住她的欲望时,就是这样的神色!

    “你来了。”

    声音轻至几乎不可闻,戚昭险些没听清吴衾祎在说些什么。

    仅是极为平静的一句话,没有丝毫感情波动。

    戚昭故意打趣想逗乐吴衾祎,对方也只是静静的做在轮椅上。

    眼神不知是在看向她,还是看向别处。

    直至吴衾祎打断她的话,撂下淡淡一句:“你走吧。”

    从她进院子到现在,也有半个时辰了。

    吴衾祎只说过六个字:“你来了,你走吧。”

    戚昭眉心一皱,心下有了定论。

    她起身往门口走,巧鹊见状马上上来拦住:“姑娘,要是您也走了,就没有人能帮殿下了!他……”

    “巧鹊,我不是要走。”

    戚昭叹了口气:“虽然我也不知殿下怎么了,但他似乎没有求生欲。一直待在这院子里是不行的,这样,你……”

    戚昭与她低声耳语了几句,后者忙不迭跑开去准备了。

    不一会儿,巧鹊端着一堆女子用的脂粉,还有两套新衣服,还有些犹豫:“姑娘,这真的行吗?”

    “你若是信我,就放手一试。”

    戚府。

    贺遂叮嘱清和看好戚明襄和戚明镇,至少在戚昭找到证据之前,先稳住这两个护妹心切的小家伙。

    他则是在永宁居里亲自守着戚明玉,暗中差人去调查下毒一事。

    山芙被关在柴房,戚昭也早出晚归的,永宁居一下子冷清了不少。

    戚腾又忙着应付宫中差事,偌大的庭院里,除了洒扫的下人外,就只有贺遂一人守着。

    窗柩上响起东青鸟的叫声,贺遂眸色微沉,四下环顾无人后,从东青鸟的脚上取下密信。

    信上的小字让他神色一冷,旋即将之扔入煎药的火炉之中。

    “姐夫,事到如今,你还相信姐姐是无辜的?”

    身后忽而传来女子的质问声,贺遂侧身,见来人是戚婉。

    他并未应声,只淡淡挑眉:“什么意思?”

    戚婉做足了姿态,走到床侧,眸色是冷的,话却是带着怜爱。

    “可怜的明玉,才这么大一点,就沦为姐姐的棋子。有用的时候拿来用用,没用的时候,就像那路边的野狗一般,弃之不可惜!”

    戚婉长叹了一口气:“姐夫别忘了,当初姐姐为了争宠,是怎么利用孩子们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贺遂对戚昭保持怀疑态度,但不代表他看不透戚婉这朵盛世白莲花。

    她来永宁居,又岂会安什么好心?

    “我知道姐夫不会相信我说的话,但有些东西,眼见为实。”

    戚婉从袖中掏出一方帕子,帕子上用墨画着几笔。

    目光扫过那墨画,贺遂当即蹙了眉:“这是……”

    戚婉却卖了个关子,将帕子收回袖中:“烟火盛会在即,姐夫若是不信我,大可亲自去验证一番!看看我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京城集市上,易容后的戚昭,正推着吴衾祎。

    全然不知,后院起火。

    巧鹊不无忧心的跟在两人身后:“姑娘,殿下还从未在京中露面过,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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