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事不妨事。”

    戚昭朝轮椅上的男子努努嘴:“该改口叫公子了!你且瞧吴公子这模样,就算是你,整日伺候在身边的人,可能认出来?”

    巧鹊又仔细瞧了瞧,忧心之余还不忘感慨。

    戚姑娘这双巧夺天工的手,直接将两人化成了看不出原貌的陌生人啊!

    戚昭一路边走边跟吴衾祎絮叨着:“也不能怨我不去府中看公子您,我家里一堆烂摊子还等着收拾呢!您是那不能染指的高岭之花,我可是芝麻烂谷子一堆事。”

    眼瞧着吴衾祎一副生无可恋之态,戚昭说起话来也没了遮掩,那语气像是在同最亲近的好友说一般。

    “公子倒好,只要坐在这轮椅上深陷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就可以不去管外面的纷纷扰扰。就算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帮你顶着……”

    耳侧的声音忽远忽近,吴衾祎被戚昭念叨的不厌其烦,终于有了些反应。

    他变成现在这幅样子,也确是戚昭的锅。

    突然闯进他暗不见光的生活,又突然消失不见,让本就不怎么有生活斗志的吴衾祎更是雪上加霜。

    “到了!”

    忽听戚昭声音拔高了几分,她绕到轮椅前,指着不远处声音嘈杂的集市:“公子,您常在府中闷着,绝对没来过这种地方!今儿我就带你开开眼!”

    戚昭眉眼雀跃,脚下步子都快了几分。

    一路推着吴衾祎到那宠物集上,眼前的场景堪称一个“鸡飞狗跳。”

    鹦鹉学舌的叽喳声,猫狗乱打乱斗的吵闹声,还有无数稀奇古怪的动物聚在集市上,构成一副京城少见的人间烟火图。

    饶是奴婢出身的巧鹊,也没来过这种地方,忙拿帕子掩着口鼻:“姑娘,咱们来这做什么?大夫说过,这种集上多有……”

    “诶!”

    戚昭打断巧鹊的话,她是想说,动物身上多有病菌,容易引发疫病吧。

    可吴衾祎现如今的状态,能找到活下去的念想才是最要紧的。

    还怕这危言耸听的疫病?

    见巧鹊一张小脸写满了担忧,戚昭从怀中掏出帕子围在吴衾祎脸上:“这下总行了吧!”

    女子特有的香味钻入鼻息,吴衾祎瞬间清醒了几分。

    他抬手轻轻摩挲着脸上的帕子,不慎从腰间掉落一物,坠落在地发出一阵轻响。

    戚昭闻声弯下身,目光却在接触到那物什时微怔。

    这是……她绣的鸳鸯荷包?

    怎么会在吴衾祎这里!

    忽而意识到什么,戚昭倒也不拘泥小节,反而落落大方起身,将荷包递给吴衾祎。

    “公子要是喜欢,我再多绣两个来送给你就是。”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吴衾祎霎时抬眸望着那双含笑的星眸:“此话,当真?”

    戚昭颔首:“当然!”

    二人这和谐的一幕,落到不远处跟上来的贺遂眸中,不知怎的,他心里竟有些吃味。

    方才在府中,下人来报,说是戚昭上了七皇子府的马车。

    贺遂嘴上说着不在意,身体却很诚实。

    等他意识到自己出了府时,人就已经跟到戚昭和吴衾祎身后了。

    又恰好撞见戚昭将鸳鸯绣包交给吴衾祎的那一幕,贺遂莫名有些愠怒。

    他冷眼看着二人,心下冷笑:“这就是戚昭说的,同他好好在一起?”

    戚府那些传言,果真是无风不起浪。

    有言传称,毒就是戚昭自己的下的。

    为的就是除掉三个孩子后,她好无碍一身轻,再借由‘沾花惹草’之名,将贺遂踢出戚府。

    而后便跟她的有情郎双宿双飞。

    戚昭那女人,真对七皇子吴衾祎动了情?

    戚府内,两个小家伙却是也没闲着。

    听说爹娘都不在府中,戚明镇一恼,当即冲到永宁居来大发脾气。

    若不是折枝拦着,屋内怕是都要被他砸个稀巴烂!

    “小少爷,您快收手吧,小小姐还在睡着,让她好好休息!”

    折枝无奈,不得不搬出戚明玉来,戚明镇才喘着粗气松了口。

    看着沉声站在一侧的戚明襄,戚明镇怒然道:“哥,你真就不打算说点什么?坏女人都对明玉下手了!咱们还要坐以待毙?”

    “明镇,没有证据,不可信口胡诌!”

    “没有证据?”

    戚明镇冷笑:“哥你别忘了,三妹出事之前,跟咱们说过什么!”

    戚明镇的话提醒了戚明襄,二人想起那日,戚明玉半夜被梦魇缠住说的梦话。

    “我不要拖累娘!”

    戚明镇低声重复了一遍:“三妹虽然年龄小,但向来纯真懵懂,若不是坏女人跟她说了什么,三妹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戚明镇又想到先前在太后寿宴上的事,好似明白了什么:“那晚不少人都上前献艺,唯有三妹没有!坏女人肯定是觉得三妹丢了她的脸!”

    戚明襄也想起那天戚明玉的反常,开始觉得戚明镇的话似乎有道理。

    可……戚昭终究是他们的娘亲。

    “明镇,再等等,娘亲说了,三日后一定会给咱们一个答复。

    “等?”

    戚明镇眯起的眸中带着一丝阴狠:“再等下去,怕是咱们兄弟二人也要死在她手里!”

    戚府气氛压抑,陆府,也好不到哪里去。

    听闻戚明玉出事,陆宛英这心里本还高兴呢,却被陆丰年敲打了一番。

    “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书房里,陆丰年手里端着一盏热茶,抬眸看着门外正在刻苦操练的陆元恺,眼神里尽是厌恶和嫌弃。

    对这个儿子,他怎么都喜欢不起来。

    “哥哥的意思是?”

    陆宛英美眸微抬,转瞬懂了:“太后寿宴,戚家才刚在太后面前出了风头,那贱人的女儿转头就出了事。难免不会叫人联想到咱们陆府头上!”

    “只是……”

    陆宛英顿了一瞬:“戚明玉是在戚府永宁居内出的事,这笔账怎么着都算不到咱们头上啊?”

    陆丰年一双狡黠的眸子里泛着精光:“你别忘了,现如今的戚昭,早已不是从前的戚家弃女。她那副诡计多端的样子,就连元恺都差点被她唬住!”

    一语惊醒梦中人。

    陆宛英顿觉不妙。

    戚陆两家早有不和在先,此前陆元恺和戚明襄的几次比试,不少人都看见过。

    陆家这小子是动了杀心的。

    几次不敌,陆家脸上无光,难免积恨。

    若戚家真以此事做文章……

    陆宛英顿觉后背一阵发凉。

    与戚昭过招有几回,她自是领教过那女人的厉害。

    现如今的戚昭,已不是人人拿捏的软骨头。

    倘若戚家真打算借此整陆家一波,也未必没有可能!

    “宛英,好好想想吧,咱们陆家,可万万不能再叫戚家压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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