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实焦急的恨不能现在直接从这儿跳下去对他们提醒。

    可身后的戚昭却一脸淡然,压根不当做一回事。

    随后赶来的戚家小厮神色异常的左右瞟了一眼,欲言又止。

    戚昭起身随着小厮来到了僻静的树林后面,“可是昨日马儿中毒的事,查出了端倪?”

    “是平日里打扫清理马厩的马夫,这两人,小的仔细调查之后才知道,原来是和尚书大人家有些亲戚关系……”

    尚书。

    听到这两个字眼的时候,戚昭那双丹眸蓦地抬起。

    她眼神凝重的注视着远方,“裴尚书和太子关系匪浅,可是一直强烈拥簇太子的一党呢。”

    “小的已经秘密派人将马夫给抓了起来,他们宁死都不肯承认自己对马儿做了手脚,只说是……说是昨儿个喂错了粮草。”

    小厮也很是无力,整整一天,软硬兼施愣是没有问出一点突破。

    戚昭对他摆了摆手,示意让人先下去:“人先暂且关起来,不要过多声张,我的营帐附近派人机灵点。”

    不远处此时忽的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戚昭本能的竖起了耳朵听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茂密的树丛后面径直走来一道墨影。

    “可要继续赶路?”

    贺遂语气平缓的开口对她问道。

    “先在这歇歇脚吧,这里风景不错。”戚昭斜睨朝着一旁小厮看去。

    心领神会的小厮,忙不迭的快速上马朝着山下一路飞驰奔去。

    究竟是巧合,还是?

    望着贺遂往回走的身影,戚昭想入非非。

    她选的位置确实不错,在这,时而能够看到山林里的将士们为了争夺一口吃的厮打,也有跌入泥潭深渊,纷纷伸出援手相助。

    尤其是入了夜后,下面的篝火看的格外仔细清楚。

    只是——

    “熄了吧。”

    戚昭说着让人端来了一桶水,直接朝着他们的篝火前泼了上去。

    就连山芙都有些懵,“秋里有些凉,咱们要是不生火的话,万一小姐感冒亦或者,染上风寒可该如何是好……”

    “你家小姐我,还没那么娇气。”

    她温声说着,接着从那石板上端起了一杯温酒,咕嘟一口气一扬而尽。

    忽的此时戚昭身后一阵暖意袭来,贺遂将自己的外衫脱下,不动声色的披在了她的身上。

    多余的,一句话也没有。

    正是做到了,润物细无声。

    “她是怕万一下面的将士们有人看到我们这处篝火,误判了方向。”

    贺遂说着伸出了手,指向了前面不远处的山顶高处。

    高耸入云般的山尖上,戚昭早就命人安排了在那处守着。

    燃烧正旺的篝火,便是将士们夜间不会迷路的方向。

    “现在已经‘死了’多少人了?”

    戚昭从程实手中接过了名单,漫不经心的看着。

    “回禀少将军的话,迄今为止已经……已经死了大半了,只剩下了十个小队还在山林中,但距离终点还有十几里地。”

    程实头上不自觉的往下淌着汗。

    这般下去,保不齐他们根本坚持不到明日,就全军覆没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戚昭毫无半分反应,似乎像是一切都在她预料之内一般。

    “你们先歇息吧,后半夜还要接应人。”

    她随性的坐在了那马扎上,用外披将自己整个人裹在里面。

    “把这个喝了,暖暖身子。”

    从后面山林冒出来的贺遂手上多了一碗红糖醪糟。

    见到这么一碗汤的时候,起初戚昭第一反应是先为一惊。

    “你从哪儿弄来的?”

    戚昭狐疑的打量着贺遂端着的碗中之物。

    汤匙贴心的递到了她的手里,贺遂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出行时带的。”

    “贺公子和少将军可真是恩爱有加,羡煞旁人啊!”

    “我虽为男儿,却也羡慕的很!”

    ……

    听着耳边旁人的唏嘘声。

    戚昭只觉得讽刺,这般‘福分’若当真分给了他们,可还愿意要?

    “这里面加了什么?”

    嗅觉敏锐的戚昭刚咽下了一口,便尝出了这里面的味儿不对。

    贺遂端坐在椅子上,借着月光打量着下面丛林深处的篝火,“怕你不喜吃药,自作主张的加在了汤里。”

    “你还真是体贴。”

    戚昭语气冷冷的。

    二人间的关系,也并未缓和半分。

    只是外人看来,没有察觉出端倪罢了。

    夜半三更。

    临近快到了子时。

    御书房外,吴兆焦急不已来回踱步。

    “孤有要事着急见父皇,尔等还不速速前去禀报!”

    随着他这一声厉斥。

    守在御书房门外的小太监唯唯诺诺的福了福身子,作了个揖:“殿下,并非是小的不去上禀,只是……只是陛下有言,他与几位军机大臣在内商议政务……”

    军机大臣?

    太子眼中闪过一抹狐疑,可不曾听闻今日有哪位权臣入宫。

    “让他进来吧。”

    屋内传来了一道浑厚的男声。

    小太监连忙跪地请旨,“是。”

    入了御书房后,吴兆的眼睛便不安分的四处打量着。

    并未看到人影。

    “这么晚了,有什么要紧事,非得这个时辰来见朕。”

    桌案前端坐着的吴帝,垂眸打量着手中奏折,不苟言笑的一张脸,尽显龙威。

    吴兆连忙行礼请罪,“儿臣今日是听人来报,说是戚昭这孽女,竟今日秘密带兵在山林密练,不知居心何在!”

    “哦?”

    吴帝这才幽幽抬起厉眸,深邃的目光看向太子。

    “练兵,这不是好事。”

    “非也!父皇,您想,当下朝廷与皓月关系严谨,这戚昭偏偏又在这节骨眼上率兵出行演练,其,居心不良啊!”

    太子长吁了一口气,神色严峻的回视了吴帝一眼。

    他的计谋,远不止今日参戚昭这么一句试图谋反!

    斩草,要除根!

    哪曾想,吴帝却噗嗤一声,笑了。

    “这天下可都是朕的天下,不过只是练兵,就把你吓成这样?日后如何继承大统。”

    吴帝这一句话落,太子脸上的笑意都快要溢出。

    下一刹,吴帝话锋一转,又道,“戚家那位二小姐,近日可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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