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晚竹觉得奇怪:“厕所里有应急的一次性牙刷。”
“我那没有,估计忘记放了,”解沉压低了声音,抬手随意地指了下方厦紧闭的房门,“猴儿睡了。”
他这番言语,好像只是因为迫不得已才来找她。
娄晚竹觉得不至于去验证他所说的话是否真实。她点头,朝屋里走去:“稍等,我这有。”
解沉看着她的背影,垂眸压住眼里的浅淡笑意,却无意看到娄晚竹脚踝处的一道伤痕。
那是她母亲砸花瓶的时候被花瓶碎片划到的。
由于花瓶碎在娄晚竹旁边,伤口有些深。
“……娄晚竹,”解沉语气有点怪地叫住了她,刚散去的郁闷又一次袭来,“脚怎么了?”
娄晚竹拿了一次性牙刷,出来的时候听见解沉问她,转头的同时稍稍抬腿,看见了那一道伤痕。
“不小心划到的。”娄晚竹把牙刷递给解沉,温吞道。
她一直穿着长裤,伤痕被遮掩了过去,现在换上了睡裙才露出来。
夏季温度高,深的伤口不处理容易发炎,特别是娄晚竹这种敏感一点的肤质。
主要还是她觉得没什么事,就没有处理,就拿水随便冲了冲。被解沉提醒后再看已经有些红肿了。
娄晚竹皮肤白,本不算严重的红肿被衬得触目惊心。
她叹了口气:“这里有药吗?好像有点发炎了。”
解沉没有回答她,转身就下了楼。娄晚竹思忖片刻,慢慢跟了上去。
楼下没开灯,厅堂的地面上有浅浅淡淡的月光和树影。
民宿院子里贴着窗种了两株冬青,现在过了正正的花期,已经有了几颗小果。
娄晚竹往周围扫了一圈,看见解沉蹲在角落的柜子前。然后他拿出了一个箱子,头也不抬地朝她打了个响指。
娄晚竹走过去,看见那是医药箱。
“你对这里很熟悉啊。”娄晚竹接过他递来的医药箱,轻声说。
解沉伸手进医药箱里翻了翻,拿出一包药:“订房的时候那个房主说过。”
“这是私人民宿吗?”
“不然你以为东西那么齐?”
娄晚竹没再说话,坐在沙发上借着微弱的光认认真真消毒。
她看不太清楚,只能眯着眼睛凑近伤口,姿势看起来不大好受。
解沉端着个一次性杯子过来,把杯子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到玄关处把灯开了。
视野一下清晰,娄晚竹终于能把头抬起来,结束了那个别扭的姿势。
“谢谢。”她说。
“你是不会开灯吗?”解沉走到她旁边坐下来,语气不咸不淡。
娄晚竹坐下来给伤口消毒后直接把开灯这茬给忘了,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点,她垂下眼,抿了抿唇有些窘迫道:“……忘了。”
解沉把她手里的棉签拿过来,一点一点涂药:“你这脑子也够可以的,”
娄晚竹伸手去想把棉签拿回来,被解沉轻轻一晃躲开了,继续给她上药。
“别动。”他声音很低,垂着脸看不清表情,但娄晚竹觉得他心情应该是不太好的。
她也没那么大面子说解沉是因为看到她的伤才这样,也没往那方面想,所以就觉得解沉应该是在敲她门之前遇到了什么事。
“喝了。”解沉几个字几个字地往外蹦,把他刚放到茶几上的杯子拿过来给娄晚竹。
“这是什么?”娄晚竹轻轻嗅了嗅冲剂的气味,很快认出来,“头孢?”
“嗯。”解沉把药箱给收拾好了,“鼻子挺灵。”
娄晚竹笑笑,喝完之后把杯子扔到了垃圾桶里,转头看见还坐在沙发上的解沉。
解沉心情估计是真不好,到现在也没说几句话,现在就拉着个脸,尽管可能只是在缓和中。
娄晚竹停下上楼的脚步,又转回了客厅。
快走到沙发旁边时解沉回过了头,虽然眉眼间还有一点烦躁,但整体已经调整到和平时差不多的状态了。
“你困吗?”他问。
此时依旧毫无困意的娄晚竹老老实实摇头,并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算盘:“不困。”
解沉满意点头,吊儿郎当地起身,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不困的话,”他淡淡道,嘴角却带着微小的弧度,眼里是和他语气全然不同的一种危险,意味不明,“就做点事。”
娄晚竹突然说不出话来,不由自主往后退,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脑子逐渐趋于空白,手脚冰凉到不听使唤。
在紧张什么?
她说不清楚。
她只是本能地感到一丝恐惧,随着解沉和她越来越近的距离,这点恐惧被无限放大,一点一点占据着她的身体。
在后背即将碰上墙壁时,娄晚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艰涩的哑着嗓子开口:“解沉,你不能乱来。”
解沉轻笑出了声,并没有说话。在离她很近时伸出了手。
娄晚竹骤然睁大了眼睛,浑身不自觉地颤抖。
解沉的手往她身后探去,取下了她背后墙上的一幅挂画,拿到她面前晃了晃。
他们离得很近,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娄晚竹看着这幅画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身上的温度一点一点回升。
“你在想什么?”解沉拿着那幅画笑得蔫坏,根本看不出刚才的阴郁。
娄晚竹默不作声。
“你肯定在想什么。”
“……没有。”
“没有?”
“……”
……
方厦晚上吃完宵夜后又去买了半个西瓜,然后自己蹲在路边全吃掉了,导致他睡下不久就被憋醒了。
他的房间没有卫生间,要上只能下楼找公用卫生间。
方厦迷迷瞪瞪地开了门,发现楼下亮堂,还有低低的声音在交谈。
方厦把穿反的拖鞋穿好回来,嘀咕:“这几点了还不睡,还说我闹,自己不也挺能折腾……卧槽!”
他走到了楼梯口,一眼过去就看到朝漂亮姐姐逼近的狗老
板,瞌睡都吓没了,立马清醒。
反应过来的一瞬间他就朝楼上跑,生怕猪狗不如的禽兽老板把他灭口了。
不甘心回屋的方厦小同志蹲在二楼的护栏那里伸着脖子幽幽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