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霖步入了天人閣。三寸人間 .yanqingshu.
第一層,很平常。
第二層亦如此,只是無數的書架,頭是數之不盡的藏書,張霖忍不住逗留,站在這一排排書架跟前,隨手從書架裏抽出了一本書來。
此書……張霖頗有印象,叫河圖志,乃是記錄天地理的書,尤其是州的各州府的天地理,大多收錄其。
不過……張霖卻是依稀記得,這部書早已失傳,張霖曾從一些雜記看到一些傳聞,說是這河圖志因爲牽涉到了機密,因此絕禁。
其實這也可以理解,這妥妥的是一本軍事地圖啊,哪裏有山,哪裏有水,哪裏適合設伏……
朝廷若是不將此書禁絕,那見鬼了。
只是……這本書卻在這裏出現,不只如此,張霖還在書下見到了一行行的小字,這小字裏,像是筆記,一個將軍的筆記……
張霖深吸了一口氣。
卻聽身後有人道:“這是吳國公陳齊親書的河圖志,如今已歷數百年來,當然,這並非是原本,而是重新抄錄的,下頭的筆跡,都是吳國公的心得,據聞吳國公當初從龍,乃是太祖高皇帝下的第一名將,出征在外,便是靠着此書征戰天下。”
張霖霍然回首,不禁一呆。
這人……不知啊
他微微笑着,道:“在下陳義”
張霖回神過來,忙作揖道:“想不到老先生竟是天人閣的學士,失敬,失敬。”
陳義露出一抹坦然的笑意,道:“老夫叫陳義,奉大學士之命,特來迎接你。”
張霖愕然:“陳……是靖王殿下?”
陳義苦笑着搖頭道:“靖王?不對,現在這世,已無靖王,只有一個叫陳義的學士。”
張霖佩服地看了陳義興一眼,能捨棄一切,專心來這裏讀書,真是不容易的事啊。
皇族之,他見過似東山郡王那樣的逗,似李王那樣城府極深,深不可測的老狐狸,也見過南平郡王那般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
可似陳義這般,毫無架子,淡泊名利的,卻是少之又少。
張霖不禁發自內心地道:“殿下真是令人佩服。”
“噢?”陳義笑了:“那麼不妨你來天人閣吧,你章三入地榜,天人閣隨時歡迎你來做學士。”
張霖汗顏,隨即道:“學生之所以佩服殿下,是因爲功名利祿,和享之不盡的富貴明明唾手可得,卻能輕易地捨去,可學生做不到,學生是庸俗之人,正因爲做不到,放不開,更舍不下,這才佩服殿下。”
“哈哈……”陳義不禁爽朗一笑,道:“你放不開,卻作了落花記,倒讓老夫爲之垂淚漣漣。”
張霖莞爾。
陳義道:“這天人閣有十九層,這是第二層,你看,能收藏在這裏的書,除了像你這些入榜的章,便是天下精選的典籍。”
張霖起了好之心,便道:“不知有多少藏書?”
陳義捋須:“不過七萬部而已,你可知道,天人閣爲何會被許多讀書人趨之若鶩嗎?”
張霖沉吟道:“不知。”
陳義一笑:“老夫知道你不知,這個世界有許許多多的祕密,可只要它發生過,但凡只要有人知道,不免會有人記錄下來,可許多記錄下來的東西,卻不是每一件事都可以示之於人,正因爲如此,有了禁書,如你方纔看的那本河圖志,出了天人閣,便再不允許人收藏了,尋常人不得收藏,這世絕大多數人,便是窮盡一生也尋不到。”
“還有……”他隨手到了書架旁,抽出了一部書來,接着道:“先秦時,最著名的乃是弓鍛造之術,你可知道秦的威力驚人,可是秦在當時的韓人眼裏,也不過如此,當時天下最著名的,乃是韓,你看過荀子的《議兵》嗎?那裏頭說:“天下強弓勁皆自韓出”。還有魏國的軍隊,作爲戰國早期變法成功的強國,更是大量裝備“魏之武卒以度取之,衣三屬之甲,操十二石之,負矢五十個,縱橫天下”。”
“可你能知道的,卻只是天下的弓至強者乃是韓,卻知道韓如何鍛造嗎?”
陳義頓了一下,才又道:“可是……這裏有。”
張霖忙前,接過了陳義手裏的書,這部書,竟是關於韓的鍛造方法……
“是啊。”陳義道:“這些都只是冰山一角而已,俯仰古今,這世有太多太多的祕密,而這些祕密,早已藏了起來,它是不允許尋常人知道的,這樣做,是爲了江山永固也好,是爲了社稷傳諸萬世也罷,其實這都不要緊,於天下人而言,這也並不是什麼壞事,自然,老夫是宗室,總是不免會這樣說。”
張霖不禁莞爾一笑。
“可這世的讀書人,總是不免會生出好之心,他們所讀的,都是別人教他們讀的書,正因爲如此,這天人閣在許多人的心裏,纔是揮之不去的一處寶藏,想要一探這古今天下的究竟,或許在這天人閣,未必能尋到答案,可是至少……卻能看到冰山一角,單憑這個,足夠讓許多功成名之人捨棄一切,都願餘生留在這裏度過了。”
張霖不禁唏噓:“學生似乎明白了。”
陳義看着張霖,目光帶着讚許,道:“你是最幸運的,我等入了天人閣,都立下了毒誓,永不得下山,而你,卻因爲三入地榜,便可以隨時進出天人閣。”
張霖不禁動容地道:“我能將這些書帶出去?”
“不可以。”陳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視線掃過一排排的書架,口裏道:“這其的許多書,是決不允許出現在這個世的。”
張霖不禁愣了一下,道:“不過是河圖志和天弩製造而已,算帶出去,尋常人見了,怕也製造不了。”
陳義興搖頭道:“這些倒也不至過於駭人聽聞,你真的想知道這裏頭隱藏的祕密?”
張霖心裏已是起了極大的好心,這些……都不算祕密,那麼什麼纔是祕密呢?
陳義笑道:“反正你已入了天人閣了,這裏的藏書浩瀚如海,你想看什麼,誰也阻止不了你,那麼老夫嚇一嚇你吧,不過算給你看了,你也不敢胡說,出了天人閣,任何‘胡言亂語’,都可能惹來殺身之禍的。”
陳義說着,邊走邊道:“走,去九樓,老夫的書齋在那裏。”
張霖隨着陳義登樓,這裏幾乎沒有任何趣味,有的只是一排排的書架,各種錦帛、簡牘、紙張所書寫的書籍。
他深吸一口氣,心裏不由想,這數萬部書裏,不知藏着什麼,這個世界到底有何祕密呢?
若是都如河圖志還有制弩之術,這對於某些特定的人來說,豈不是一副巨大的寶庫嗎?
想到這些,張霖又暗暗的倒吸了一口涼氣,二人穩步而,直到了九樓,方纔到了陳義的書齋。
這書齋可謂是非常簡樸,依舊還是琳琅滿目的書架,有幾個案牘,裏間是一個牀榻,僅此而已。
陳義轉身,在他的書架裏尋出了一部書來,道:“你看看,這是什麼書?”
張霖接過,只是第一眼,便不禁一愣,口裏驚道:“太祖實錄?”
陳義笑了,道:“這世有兩本太祖實錄,朝有一部,這裏也有一部,只是內容,卻有些不同。如……”他隨手翻開了一頁,道:“在這裏,太祖高皇帝下旨,盡誅妖人,牽連三千五百四十二人,吳國公陳正道奉旨盡殺滿門。”
張霖不寒而慄:“盡殺三千餘多人的滿門,那麼什麼人是妖人?”
陳義的面色卻張霖冷靜得多,他徐徐道:“在東陸開國之前,不,甚至是更久遠的時候,有一羣人,力大如牛,迅捷如豹,目似白狼,可夜間視物,這……是妖人。”
所謂的妖人,理應是類似於昌圖的功法了吧,難怪……
難怪這昌圖如此妙,可是五百年之後,除了他機緣巧合下發現了這功法,竟似乎從未有過這種功法的痕跡一般。
這樣說來,應該是都被太祖高皇帝殺乾淨了。
臥槽,夠狠!
張霖這時候,真想見一見這位高皇帝了,今日的世界,幾乎半數是他所創造的,以至於五百年之後,這個天下依然留下了他無數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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