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桐似乎沒聽到一樣,仍舊那麼靠着牆角低着頭坐着,身子還在顫抖,一下下的,顫的很輕,可是卻根本停不下來。
還沒進來的時候,美芽想了一肚子安慰人的話要和顧清桐說,可是這個時候,美芽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她覺得那些蒼白無力的話,不說也罷,還不如就這麼安安靜靜地坐着,陪一陪顧清桐,所以,她也就沒再吭聲了,就那麼安安靜靜地坐着陪着顧清桐。
說起來,從前美芽是羨慕顧清桐的,她羨慕顧清桐有爹孃、陳奶奶還有陳清玄一家人那麼疼着,羨慕顧清桐有個好聽的名字,也羨慕顧清桐的長相,在陳奶奶養胳膊的那段時間裏,她對着她羨慕的顧清桐,總是覺得特別自卑,自慚形穢,有時候,她會想,要是也能和顧清桐一樣就好,生的好看,有家人關依賴,從小到大,一帆風順,那該多好啊,可是現在,那個她覺得總是一帆風順的姑娘,就這麼坐在地上,瑟瑟發抖着,美芽心裏說不出來的難受,她從懷裏掏出來一個小紙包打開,露出一小塊芝麻糖來,然後送到了顧清桐的面前。
“嚐嚐,我自己動手做的,放的芝麻比外頭糖鋪裏頭的多,”美芽柔聲道,“顧姑娘,你還記不記得,當時我住在陳奶奶家裏,人病得不輕,你給我熬藥送過來,順手還給我帶了幾塊芝麻糖”
顧清桐沒說話,眼皮卻眨了眨,看了看送到自己面前的那塊芝麻糖,她定定地看着那塊芝麻糖,半晌總算是開了口:“你投河的時候,心裏都想了些什麼”
她聲音嘶啞的厲害,全然不似平日的甜美,美芽先是一怔,隨即這才明白過來顧清桐在問什麼,她忍不住就是一陣悵然,然後輕聲道:“害怕。”
“是怕死嗎”顧清桐又問。
“是啊,我才十七歲,還沒活夠呢,還有太多想去的地方沒去,想做的事兒沒做,也有太多的人讓我捨不得,而且我那麼喜歡他,喜歡成日裏什麼都不做,就那麼一直粘着他,喜歡給他洗衣做飯,把他慣得像是個孩子,”說到這裏,美芽勾了勾脣,露出一個溫柔的弧度,然後又轉頭看向顧清桐,“這一切的前提,是我得活着。”
“可若是活着再沒有意義了呢”顧清桐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