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昔的嘴角浮現出一絲輕蔑的微笑,不以爲然地說:“這一點我當然知道,這些黨內元老內心並不甘心遠離權力中心。但是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我這次從北京來是帶着任務的,別說這些沒了牙齒的紙老虎,就是真的大老虎,該打掉的時候也絕不會手軟。”
這無疑是個利好消息,只要中央下定決心,國家機器一旦啓動,那任何敢於抵抗的人都無異於螳臂當車。我連忙問道:“你這次調任省紀委專職副書記,真的是帶着北京高層的旨意來的”
“是的,”餘昔目光篤定地點點頭說:“不光如此,中紀委抽調了多名紀檢幹部,分別指派到全國各省市和自治區,就是高層已經意識到,中央對地方的權力控制正在被削弱,在很多地方因爲當地官員多年經營,已經形成了非常頑固的地方利益集團,地方官員之間利益關係錯綜複雜,中央的命令和政策發佈後很難推行下去,幾乎是鐵板一塊。地方服從中央,這是原則問題。因此,高層才下定決心,要不惜代價予以整治,否則各個地方各自爲政,各行其是,那中央就失去了對地方的控制,中央集權的制度形同虛設,這是中央無法容忍的。”
聽到這句話,我的後背不禁一陣發冷,譬如老爺子就將江海視爲楊家的天下,韓家的老爺子將濱河視爲韓家的天下,而各地像楊家和韓家這樣的官宦世家不勝枚舉,北京高層顯然早已意識到了這一點,暗中早已下定決心要打壓。按照餘昔的說法,我們楊家同樣是在被打擊的範圍之內。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說:“還好還好,這次被派來省委的是你,如果換了別人,第一個遭殃的可能就是我們家了。”
餘昔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說:“這一點你明白就好,中央決不允許地方某個高官搞獨裁,更不會坐視任何對中央形成挑戰的勢力坐大,對中央的權威形成威脅。據我所知,你們家就可以說是江海的土皇帝,從你爺爺起就將江海視爲自己的地盤,任何敢於挑戰楊家在江海地位的勢力都會被剿滅。你爺爺是這樣,你家老爺子是這樣,以後你也會變成他們那樣,你們在江海的地位幾乎就是封建王朝的世襲制。”
師姐這句話聽得我毛骨悚然,頭上的冷汗都冒了出來,臉色發沉辯解道:“師姐,話可不能這麼說,我爺爺和我家老爺子的確都當過江海的市委書記,可他們對江海的貢獻也是有目共睹的,而且從沒有搞過獨裁。我們也是人,一樣要喫飯要生存,總不能我去大街上賣燒餅這才能證明社會公平吧”
“這個世界從來都沒有絕對的公平,只
師姐說得沒錯,太子黨最初人數有限,特指那一批黨內元老的子弟羣,後來被範圍被擴大,概指中央和地方的高幹子弟。太子黨從此成爲一個強大的政治羣體出現在中國舞臺,如今很多人成了耀眼的政治明星。其實師姐纔是名副其實的太子黨,否則她根本不可能三十歲就成爲中紀委執法監察室的主任。
我懸着的心終於回到原位,端起酒杯笑着說:“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剛纔我還以爲你這次是來整我的。來吧,讓我們爲太子黨乾一杯,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應該一分爲二去看待,絕對的公平其實就是最大的不公平。”
師姐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淡淡地笑了笑說:“好了,今晚我們不談工作,也不談政治,整天搞這些感覺自己就好像一個機器似的。哎,你今天說李紅離開了,到底怎麼回事兒,能跟我講講嗎”
我端着酒杯沉吟片刻,搖搖頭苦澀地說:“其實到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也是一頭霧水,之前都好好的,後來老爺子跟她談過一次話之後,她就從我的生活裏徹底消失了。我想找,可是我也知道,如果她不想見我,我是找到她的。”
餘昔詫異地問道:“這麼說是你老爺子反對你們的婚事了雖然我只見過李紅一次,但我能感覺到,她是個非常剛烈的女人,任何人對她的輕視都會對她造成她激烈的反彈,如果這個人還是她未來的公公,她一定無法接受。”
餘昔的判斷跟我完全一致,一定是這個原因,否則李紅不會做出如此強烈的反應。我喝了口酒,很蕭索地說:“大概是吧,可是她至少要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連這個機會都不給我,太他媽決絕了。”
餘昔很感興趣地問道:“那你們家老爺子希望你找一個什麼樣的女孩子結婚像你以前的未婚妻蕭梅那樣的嗎”
餘昔那裏知道老爺子看上的人是她,我苦笑着說:“今晚我們也不討論這個話題,太沉重了,說起來我就一肚子委屈。還是說說你吧,你也老大不小了,有沒有找到合適的結婚對象”
餘昔撇撇嘴,滿臉不高興地說:“你想說什麼,是在諷刺我嫁不出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