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仕參軍墨久。”
“母親。”
“綰”喬久張了張口,腦海中浮現那個倒在血泊中的清麗女子,又將話吞了回去。
“又錯了”北蘇沂憂心道。
“富定。”喬久咬咬牙,道:“墨府大夫人富定夫人。”
“久兒,爲何別的都對了,這一題你總會答錯,綰”北蘇沂深深看她:“綰什麼”
“沒什麼,是我說錯了。再不會了。”喬久搖搖頭,銀白琉璃耳墜隨其一起晃動,銀光燦燦。
但這已經是她答錯的第十三遍了,雖然屢問屢錯,但北蘇沂依然耐着性子問他,眼中笑意更甚。
“不日省親,你的兄弟姊妹儘量牢記在心,真人總會與畫像上有所不同,若是分辨不了,便三緘其口,不要輕易妄言。”北蘇沂耐心叮囑道。
“陛下,你會做夢嗎”喬久雙手扶住臉,搖頭歪腦道。
“朕淺眠,從未。”北蘇沂將她一把攬在懷裏,她這可搖來晃去的腦袋終於有個歸宿。
喬久癡癡道:“陛下,最近我總會做夢。很頻繁,但是斷斷續續的,有時候讓我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北蘇沂淡淡一句:“朕在,便是真實,無朕便是虛幻,就這麼簡單。”
“纔不是呢。”喬久一隻手推搡開他的肩膀,將深埋在他胸膛的另一隻手抽出,一把拉起還在翻閱族譜的北蘇沂。
這本是她的功課,卻被她一股腦丟給北蘇沂處理。
她笑着撒嬌道:“陛下快別看了,戲都開唱了,再不去,後面的劇情怎麼看得懂呢”
“依你罷。”
北蘇沂的聲音響起,喬久笑得更加開懷,不由分說地拉過他的手,步入殿外,上到龍轎後,很快便到了麗園。
喬久搶先一步,跳下龍轎,蹦蹦跳跳一路小跑向麗園,甩開北蘇沂老遠。
這幾日可把她憋壞了,日日對着那張冰塊臉,天天呆在他的宣文殿,聽他的聲音,聞他的氣味,同吃同住,同起同居。
如今終於有個透風的機會,她自然不會白白放過。
遠遠便聽見鶯鶯燕燕的聲音,喬久笑意已上眉眼,但這鶯燕之聲卻不純粹,夾雜着一兩縷痛苦的慘叫。
那鞭條不知抽在什麼人的身上,發出噠噠的聲音。
喬久不禁奇怪,什麼時候西廂記演這一出了,難道北陵時期的口技就已經如此爐火純青了嗎
越過小徑,映在喬久眼瞳中的卻不是一出西廂記,而是一出活生生的刑罰記。
一位宮娥的臉頰被打得高高脹起,血紅非常,她眼角和嘴角都掛了一縷血絲,面色慘淡無光。
她重重咳嗽起來,鞭撻聲卻不減力度,反而更狠,她凌然一口鮮血噴出,隨之一顆帶血的牙齒滾到喬久的腳尖。
高高的麗園二字頓時驚悚難言,彷彿寫的不是麗園,而是墳地。
這日日演着悲歡離合的地界,突然如同一口密封棺材,那長鞭便是棺蓋,吞噬着那宮娥的點滴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