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久微微睜開朦朧的睡眼,北蘇沂卻不在臥側。
去上朝了麼
喬久喃喃道,心中空落落的。
悠悠起身,卻遲遲不見人進殿侍奉,她沙啞地喊道:“引溫”
良久,未有人迴應。
她輕輕拿起鏡臺上的檀木梳,身後卻傳來低沉的腳步聲。
額頭上一陣冰涼,卻是誰的呼吸
“久兒,今日要梳什麼髮髻”北蘇沂溫柔問道。
喬久眼中浮現笑意,甜甜道:“陛下不去上朝麼”
北蘇沂笑而不語,接過她手中的檀木梳,輕柔地捋着她的髮絲。
喬久嘴揚微揚,卻悶悶道:“荒廢朝政,置百官於不顧,可不是明君所爲。”
北蘇沂笑了,低沉道:“那今日便做一日昏君吧。”
喬久嗤嗤笑起來,不知在笑北蘇沂的話,還是在笑他生疏的手。
北蘇沂梳頭的手藝,和在長樂鎮相比,沒有半點長進。
呲的一聲,一根青絲被扯斷了。
其實那根髮絲本就不牢固,輕輕一梳,便自然掉落了。
喬久眼瞼一揚,卻厚臉皮地耍賴道:“好啊,陛下梳個頭發也不認真,居然扯我頭髮,好痛啊,這可不能賴賬。”
北蘇沂聞言,照例捏了捏她的臉,她照例一個靈巧的閃躲,但她也照例沒躲過。
喬久嘟嘴道:“罰陛下以後日日來惠成殿爲我梳頭,什麼時候學會了,手不生疏了,什麼時候放陛下走。”
北蘇沂眼底翻卷着如雲的情緒,喬久婉聲安慰道:“別擔心,學起來很快的,不出十日便懂了。”
喬久張了張口,想問一問冷碗碗的事情,卻堵在了胸口,怎麼也說不出來。
這一次,她也要自私一回。
至於定嫺皇后,自有北蘇沂此後的一生來慢慢陪伴,而喬久卻只有這短短的幾十天了。
北蘇沂的眼眸似乎能看透她的心底,只聽他柔柔道:“你在長樂鎮答應過的,不會離開我。”
回憶的畫卷在眼前閃過,她深深地依偎在北蘇沂懷中,長樂鎮人山人海,如一鍋濃粥。
北蘇問道:“你方纔說天下間沒有人不想成爲皇帝手心捧着的人,那你呢”
她不假思索地答道:“我們現在可是在逃亡,四海爲家,隨時都有可能小命不保。放心吧,看在你這次救我的份上,就算如果真的有一日到了生離死別,娘子我也絕對不會拋下夫君你一個人的。”
北蘇沂問:“發誓”
她輕易地答道:“嗯,發誓。”
過去如夢,一絲絲的存留在記憶中。
北蘇沂深深凝視着喬久,不知爲何,她似乎有一絲變了。
從昨日開始,她的心底好似總是縈繞着淡淡的憂傷。
這絲悲涼火燒不滅,水澆不熄,頑強的生命力驚人地可怕。
喬久收回遊飛的思緒,笑道:“陛下,去上朝吧。”
她輕輕推搡着北蘇沂出門:“快去吧,我可不想文武百官又把這筆賬賴在我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