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久轉了轉眼睛,轉身看向身後的桌案,桌案下有兩張青木凳,重量輕,極易操控。
“呼哧。”
喬久大口喘着氣,將袖口輕薄的絲綢圍着袖邊扯下,費了老大的力氣才撕成一個長條狀。
她將絲綢的一角綁在凳腿上,另一角極爲小心地掛在玉簪上,沒挪動玉簪半點。
隨後她跨過這根絲綢,輕輕地走回了先前的石子路,她從藥包中熟練地飛出四根銀針,分別催動支撐凳腳的四根木柱,咔擦一聲,木凳緩緩挪動,玉簪亦隨之轉動。
咯噔
沉悶的石牆中機關轉軸的運作聲響起,咔呲咔呲的木片卡着軸輪旋轉。
書架旁的石壁上,凹凸不平的縫隙射出數十枝冷箭,以迅雷之勢筆直地飛出,箭上帶有致命劇毒,冷箭所到之處,皆留下深深的凹陷。
喬久安全無夷地站在先前的石子路上,遠遠看着這一切。
她細心地發現冷箭皆是由固定的角度射出,又是準確的位置收回冷箭,等待下一次機關觸發。
若是提前得知這道機關,站在那兩道書架正中間,正好容納兩人的縫隙也可躲過一劫。
看來平日裏,宋清婉和香卉便是如此進進出出的。
此時,一切歸於平靜,機關攏合,安靜得似乎石子路前的那間小房間根本無事發生過。
忽見書架緩緩挪開,自兩側向外旋轉,書架停在桌案的兩側,哐噹一聲停在桌案後,激起一地塵灰。
喬久高高舉起手中的鼓風燈籠,藉着微光向前踱步,每走一步,耳畔便多一分淒厲。
不知是誰的聲音,只覺晦澀難懂,似一個初生的兒童牙牙學語。
走到桌案旁的時候,喬久這纔看清了,這是一間被玄鐵銀絲所焊固的牢籠,那重疊分合的光影正是銀絲在閃爍。
牢籠內,一個披頭散髮的女子在掩面哭泣,她似乎嗓子已然乾啞了,明明眼淚止不住地落下,喉嚨卻只能發出微弱的沙啞聲音。
原來那淡色的波光,盡是她如水簾般流下的淚珠。
這間牢房沒有一絲光線,似乎困在這牢房中的人,不僅不配生活,不配喫食,就連最平凡的一絲暖光也得不到。
喬久緩緩向前走去,黑暗中那女子依稀的面容不禁讓她心魂一震,連手中握着的燈籠也哐噹一聲落地。
喬久驚訝地連連退後兩步,這短短的幾十日,她看過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看過那頭顱砍下,血濺當場。但本該波瀾不驚的那顆心,還是被眼前的場景深深震驚了。
女子聞聲,微微側過頭,她臉上的顴骨高高突起,嘴巴歪裂扭曲。她面黃枯瘦,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甚至沒有一絲人的面容可言。
若不是她披頭散髮,喬久真的一時無法分清她的性別。
“娘娘”女子動了動嘴,用盡了臉上的每一寸血肉,艱難地拼出了這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