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緩緩從正殿步入臥房,殿內一片昏暗,若不是喬久精準地聽出了流水的位置,桃離險些會栽進那一灘清澈的小泉眼中。
喬久一把扶住還要往前踱步的桃離,笑道:“再往前走,便要跌進那潭水中了”
桃離猛然一驚,拍了拍腦袋道:“險些忘了這裏加了口泉眼,還好娘娘扶住了奴婢,不然真要成落湯雞了。”
雖然周身一片黑暗,但喬久依然聽出這泉眼中的並非尋常潭水,流淌在岩石上,潺潺而過,發出脆生生的流水聲。
每一聲都比前一聲更清脆,似一首幽歌,悅耳動聽。
“怎麼往在正門旁邊的位置加了口泉水,後院不是有一口清泉嗎,何苦又要費這心思多加這一口小泉眼”
喬久見桃離在黑暗完全摸索不到方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只得自己去尋燭火架。
周身一片漆黑,腳下踩在石板上發出的聲音極爲清晰,晚風吹來,燭火架發出細微的響聲,這一聲細得可能只有燭火修煉成精才能聽見,可卻一分不落地落入喬久的耳畔,如此精銳的聽力,連喬久再次爲之一驚。
她緩緩踱步走向燭火架,一路明明有衆多阻礙,她卻絲毫沒有磕絆,順利地拾起一盞火燭,剔除燭火架上燃盡的灰燼,呼的一聲吹亮了燭火,照得滿室通明澄亮。
喬久手中的動作一氣呵成,甚至讓桃離不得不懷疑,是否這蒼茫黑夜對喬久來說和明朗白日一般無二。
桃離聞言愕然,眼眸瞥向喬久右手的手腕,微微想說些什麼,但卻如有鯁在喉,半句話也吐不出來。
喬久挑了挑眉,笑道:“怎麼了,有話直說就好。”
桃離一時無言,臉上愁苦不鬱的神色半刻都無有消散。
半晌,她方纔擠出一個略顯僵硬的笑容,悠悠道:“奴婢方纔只是在想這口清泉的事。本來也不是奴婢栽下的,奴婢也覺得礙眼。若是娘娘不喜歡,奴婢叫人移去便可。”
桃離一副心事重重不肯對人言的樣子,喬久輕聲問道:“今夜你將宋清婉及時帶走,也算護駕有功,可是有什麼心願”
桃離聞言一笑,堅決地搖了搖頭:“奴婢能有什麼心願呢,不過希望桃安能平平安安地長大,每一日幸福安寧便足夠了。”
片刻她又若有所思地定住,微微開口道:“要真說什麼心願,便是無論發生什麼事,娘娘也不要怨恨顏陌公子,更不要怨恨奴婢。若是娘娘有一日真的厭棄奴婢和顏陌公子,也一定給公子一次解釋的機會。”#
喬久綻開笑顏,點了點頭道:“方纔還和師傅吵得不可開交,如今又能理解師傅了”
桃離喃喃一句:“有什麼不能理解的,爲情所困而已,公子的心早就不由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