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隻手環抱她的腰間,如竹節一般的手指扣在她的腰側,似要與她融爲一體,化身融入這漫漫無邊的雪色中。
北蘇沂的氣息在她的耳畔盈盈繞繞,一陣接一陣的寒涼吹得她耳朵直癢癢,可這般寒冷交加之下,她籠上心頭的卻不是寒氣,而是暖意,是許久未逢的溫暖。
“在想什麼”
北蘇沂的聲音極富磁性,響在喬久的耳畔,讓她分不清這是夢還是真實。
喬久微微側過頭,只見北蘇沂嘴角笑渦輕輕旋起,他溫柔笑道:“久兒,外面風大,進去說話罷。”
話畢,將身後披的袍子急急卸下,細細搪了搪雪氣,雲淡風輕地披在了喬久的身上。
喬久抓了抓袍子的袖口,頓覺柔軟溫暖無比,似置於燃燃烈火旁,卻一時分辨不出這到底是什麼製成的,但能用在這帝王家,必然是上乘的稀罕物件。
只是方纔披在北蘇沂的身上時,顯得分外金貴高雅,價值連城的樣式,可如今披在自己身上,雖不失大氣,卻如街邊集市上隨手拾掇的一件棉袍了。
北蘇沂執過喬久的手,柔柔擁她進了內殿,殿內方纔還人頭攢動,方纔經過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如今只剩空蕩蕩的大殿了,想是畢如生見方纔眼疾手快地將一干人等叫退了。
喬久落座在龍椅旁,悠悠趴在椅子的扶手上,撐着頭道:“陛下這一生病,可讓三宮六院都忙壞了,不僅嬪妃們忙裏忙出,連司藥宮的宮主都不惜以身入藥,爲你做藥引。”
這是她大錯特錯了,可是她爲北蘇沂割肉取血做藥,這是真的。
宋清婉尚不知喬久如今耳聽六路,眼觀八方的能力,必然說話時不會加以防範,方纔殿外的一字一句,皆是真情流露,句句真話,反倒令人望而生畏。
難道愛一個人,便是將他困於自己一個人,再堂而皇之地打着愛的名頭去傷害別人麼
正蹙了眉思忖時,北蘇沂卻撫過她的臉,低沉道:“久兒,沒有人都應該輕易受到無妄的傷害,司藥宮既然如此盡心竭力治癒我,我自然會予以厚封。”
可她要的不是你的厚封。
喬久想了想,終究是沒說出口,心口卻藏了一顆還沒熟透的芒果,酸溜溜的,苦悶得似難以呼吸。
正被顆劣質的酸芒折磨得不知如何是好時,耳畔卻傳來北蘇沂極具魅惑的聲音,這聲音中卻摻雜着一絲格格不入的柔弱。
喬久扭頭看去,北蘇沂正一臉苦鬱不解的模樣,單手撫上胸口,見喬久望過來,更是鬱郁不堪,明明倚靠在龍椅上,卻一副堪堪然要摔倒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