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溫想起每一次喬久去寧竹閣時,顏陌清冷的面容上總會浮現一絲難以掩藏的欣喜,那樣淡然如水的一位翩翩公子,溫潤如玉,如琢如磨,卻爲了一個傾妃,把自己困在敵國。
“我要的不過是一個顏陌公子,別的我什麼都不要,爲什麼你還要搶”
引溫泣不成聲,她進來時將房門緊閉,此刻她的哭聲如一陣哀怨的輓歌,繞樑三日,不勝哀慼。
她的身體微微蜷縮在了角落裏,手上握着殘留的藥材,那是她被逐出司藥宮前她偷的,本來是爲了醫治宮外的一位病患,如今卻成了她的利器。
這是一味血藕,血藕入喉便能致幻,能讓再命懸一線的人都在短時間內大病初癒,且恢復之後身體如初,全然不似病重之人,可那不過是曇花一現的迴光返照,只能好得一日光景,一日過後,血液凝結,藥石無靈,斷然是死人一個。
那一日,她去淦府之前,便將這位血藕磨在手指尖,桃離雖然看着她磨藥,搗藥,卻無從看見她往裏面添任何藥材。
然而當藥材煮沸之時,她指尖的這些藥末便會融入藥湯中,那一抹來自血藕的微弱得近乎全無的血腥味也會隨着藥湯的熬煮逐漸蒸發,無人可查。
既然傾妃要避開死亡,那她就偏偏要從中作梗,若是淦容兮一死,傾妃和丞相的聯盟立刻便會土崩瓦解,文官朝臣的矛頭依然指向傾妃過去的奢淫無度,荼毒皇室的種種罪行。
顏陌從未正眼瞧過她的,也不曾與她有過任何除卻關於傾妃之外事情的言語,縱然她常常去寧竹閣焚香灑掃,甚至比住在寧竹閣的小藥童軒若還要勤快,顏陌也不曾對她有過一句感謝。
但她哪裏要的是什麼感謝呢
引溫眉間蹙起,心上如藏了一顆又酸又澀的葡萄:“記住我對你的好,能記住一絲那也足夠了。”
惠成殿外,鳳輿已走出十幾裏的路程,桃離掀開轎簾的一角吩咐轎伕走快一些,儘可能早點到底淦府。
喬久卻淡然一笑道:“急不來的。”
“怎能不急,這已經是火燒眉毛了”桃離急的直跺腳道。
喬久見她性子越發毛毛躁躁,比初來惠成殿時的內斂老成消減了不少,便知道是暗閣約束她過多,脫離暗閣以後,性子才越發像她本身的了。
“那日在牢房餵給淦容兮的苦心花裏面我還加了一味藥,是一味抑制毒素髮作的藥材,此刻淦容兮應還有一絲呼吸尚存,只是非常微弱。”喬久心如明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