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噹一聲,轎攆落地,是到了淦府了。
兩人談話驟停,桃離急忙扶喬久下轎,兩人一前一後行至耳房,臥在病榻上的淦容兮比上一次來時面色還要憔悴三分,瘦的只剩皮包骨,渾身枯槁,如同燭火燃盡的死灰,只剩一絲餘灰還在苟延殘喘。
喬久粗粗掃了一眼房內,丞相握着淦容兮的手,死死不肯鬆開,二小姐和大夫人立在丞相身旁,面色雖然憂慮,嘴角卻帶着一絲難以察覺的竊喜。
“容兮公子怎麼樣了”喬久從衣袖中拿出一塊巾布,爲淦容兮把脈。
丞相一把鼻涕一把淚道:“明明昨天還好好的,入了夜便開始說呼吸不暢,老臣以爲是這寒冬臘月裏空氣寒涼,讓大管事送了上好的炭火到這間房裏,誰料想今日晨間,他竟然病重成這幅模樣。”
丞相自責不已:“都是老臣的錯,昨夜便該寸步不離,犬子大病初癒,肯定是受不得涼氣的。”
他一個年過半百的人,頭髮花白,如今卻哭得顫顫巍巍,如一張薄紙一般。
喬久細細把過脈象,那脈細虛弱到了極點,比上一次來診脈時還要虛浮,時有時無,好似時刻便會消逝。
“丞相大人,這不是你的錯,無需自責。”喬久餘光瞥見放置在角落裏的藥碗,猛然想起那一日喂下淦容兮藥湯時那一股奇特的血腥味。
衆人都驚奇了,桃離“咦”了一聲道:“怎麼沒有血流出來”
只見淦容兮的手臂上立着一根插入稍深的銀針,刺在他的血管位置,銀針取出時,卻連一滴鮮血都沒有。
淦容兮身上的血液似乎被封在他的身體裏,連一絲流動都沒有,安安靜靜地狀若死人一般。
“他的血液凝固了”喬久若有所思道。
丞相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景,驚訝地說不出話來,定過神來手足無措地問道:“娘娘,這可如何是好啊”
她喂下藥湯到前夜淦容兮大病初癒醒來的時間,恰好是一兩個時辰左右。
且淦容兮醒來之後,精氣神都極好,一點重病的痕跡都瞧不見。
時至昨夜,恰好是整整一日,如今他血液凝結,狀若死人一般
喬久猛然一驚道:“是血藕”
“桃離,那日容兮公子的藥湯都有誰動過”喬久急忙問道。
看來有人把血藕磨成了粉末,加在了那日他餵給淦容兮的藥湯裏。
桃離伸出一根指頭,掃過大夫人,筆直地落在大夫人身後的女子身上:“二小姐二小姐。”
那日除卻二小姐,竟然無人再動過那碗藥湯。
可血藕如此珍貴的藥材,連司藥宮的庫存都極少,她一個淦府二小姐斷斷不可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