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溫淚落頰畔，這一次她哭得比上一次聲音小了許多，傷心卻有增無減，身體羸弱不堪的模樣，縮在那一尺之地，像個犯下滔天大錯的孩子。
小杏子勸道：“引溫姐姐，上一次的事情我也有錯，沒把通傳的話說清楚。皇后娘娘沒有怪你，你也是爲了娘娘好，何必執意要走呢”
喬久微微磋磨着指尖，看來這惠成殿終究是容不下你這尊大佛了。
引溫發覺喬久良久沒有言語，又哭得更兇，梨花帶雨道：“引溫別無所求，只是害怕引溫走了以後，不能有一個貼心的人侍奉在娘娘身側，但看娘娘方纔點了桃離，她素來是個明事理的人，引溫也可放下這顆心了。”
引溫眼眶哭得紅腫，看向桃離道：“只是希望桃離記得，娘娘素來愛喫甜的，不喜苦食，吩咐小廚房做甜食時一定要配些清淡的茶點和脆爽的牛骨湯，骨湯要新溫的，有一次涼了，娘娘難受了許久。娘娘的衣服按照花式年份我都一一整理好了，娘娘不喜歡京布，最喜長樂鎮製造的素布，若是娘娘出去，一定要記得爲娘娘別上藥包，裏面添上十二根銀針。”
桃離本是不屑於她先前的說辭的，可當這番話說完之後，連桃離都不忍微微動容，這些生活上事無鉅細的小事，一直都是引溫在打理的。
小杏子也跪道：“皇后娘娘洪福齊天，如今新晉加封，又得了這麼多的賞賜，明日還要接受各宮嬪妃的拜禮，這時正是事忙之際，就讓引溫姑姑將功贖罪吧。”
喬久扶了撫額角，半隻手撐在桌案上，心頭生出一股涼意。
若是引溫真的想走，何必多此一舉，直接去敬事房領了牌子，向畢如生請過，待到新的掌事姑姑來報，再同新的姑姑交接完再與她道來便是。
若是引溫不想走，何必收拾包裹，裏面卻連碎銀子也不帶，都是些看了便惹人心疼的舊衣服。
是什麼時候開始，引溫變得這般可怕，一顰一動，都變成了算計她的利器
“讓她走吧。”喬久輕輕嘆了一聲。
惠成殿內登時一片沉寂，引溫那一刻的表情似乎凝結了，怔怔然定在那裏，眼神中流露的除了驚訝無措，似乎還有一絲淡淡的憤怒。
引溫唯唯諾諾地點了點頭，更加可憐得落下了兩行熱淚，從袖口中拿出了一盒精美的口脂。
那口脂做的十分用心，內圍是一圈潔白的珍珠粉細細磨成的白砂，內圍是一層淡淡的緋紅色，最中心是豔而不俗的正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