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宋清婉在城樓之上被凌遲後,她在清風嶺總是做噩夢,她早就不再相信一覺睡到自然醒這種太平事能再發生在自己身上,每每夜裏都會被噩夢驚醒,或因想到那些死去的人痛苦憂心到無法入眠。可這一次她竟然比任何之前在東臨無憂無慮的閒暇時候都要睡得安穩。
喬久睡得那樣沉,以至於沉到聽不見外面的步履喧囂,刀光暗劍。
紫禁城內,一陣風動,忽然從長街刮到永巷,又瞬間回覆瞭如波平靜。
鳳儀殿偏閣,遠遠飄來一股淡淡的韶花香氣,卻不精純,內行人才能聞出,馥郁香氣中夾帶着一絲溫厚的藥草氣味。
正值此時,偏閣內鬼鬼祟祟地貓進了一個身影,個頭不大,踮着腳尖踩着黑悄摸進了隔間,那孩童遠遠的偷瞥了一眼喬久,見喬久儼然睡沉的模樣,他便不再多瞧,轉頭去想去試探一眼北蘇沂的虛實。
還沒來得及靠近北蘇沂一絲,他的咽喉已被如鬼魅般出現的暗衛扼住,動彈不得,那名暗衛又狠狠地先後敲擊了他的雙肩和腳內壁,瞬間如絞疼痛向全身襲來,痠痛麻漲,那孩子一下子被提住衣領,跪倒在北蘇沂跟前。
“說。”北蘇沂的聲音低沉,冷的足夠讓人在臘月深冬也能起寒意。
“這就是瀏雲閒手下的杏子,十二三歲,但是武功不俗還會縮骨,精通些簡單的功法,應該從小跟哪位門派的師傅正經苦練鑽模,學過七八年光景。”那名暗衛是跪着回的話。
“一句話,朕不會說第二遍。”北蘇沂倚在案上,閉目養神。
油燈忽滅,黑暗中一道劍影閃過,刀起劍落,杏子的人頭和身體瞬間分成了兩個遙遠的不相干的部分,卻不見血,速速有一衆黑影麻利幹練地把屍體裝進了一個巨大的粗布麻袋裏。
故而杏子的人頭還沒落地,就被打包帶離了,一氣呵成,竟快得不留一點痕跡,讓人懷疑方纔是否根本就無事發生。
“臣漸雨救駕來遲,請陛下恕罪。”另一個身着暗衛服裝樣式的男子作了個揖,跪着說道:“先前有迷魂散的合歡酒已經被臣換過了。”
“朕不聽廢話。”北蘇沂嘴角微微撅起,透着一絲不言而喻的不耐煩。
那個自稱漸雨的暗衛把頭低得更低,聲音卻清晰脆朗。
“臣的探子幾日前告知臣,瀏雲閒手下的杏子不見蹤影,既此,瀏雲閒手邊一時竟無武功高強的人,只剩些空有蠻力的壯漢,去集市欺行霸市時都被一個弱女子逼退,顏面盡失,想來確是將杏子丟失了,若瀏雲閒將杏子藏在家,斷斷不會致他受辱,故而臣以爲此事並非宰相所指示,亦與瀏雲閒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