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兩個傢伙在一邊不停的吐槽,這電影自然是沒法看了,陳靜和蘇紅只能退場好吧,其實她們都不喜歡這種打打殺殺的電影,看不看都無所謂了。

    出來了,曹小強還在抱怨:“什麼垃圾電影嘛,還不如少林寺好看”

    蕭劍揚贊成:“對,電影沒有少林寺好看,主題典也沒有牧羊曲好聽,垃圾玩意”

    陳靜無奈地說:“我發誓,以後再也不和你們一起看電影了”

    蘇紅說:“打死我也不跟你們一起看戰爭電影了”左瞅瞅右瞅瞅,鼻翼可愛的抽動個不停,往左邊一指,“我們到那邊去喫點東西吧”

    陳靜可不幹:“還喫晚飯都沒消化完呢,還喫你就不怕長胖啊”

    蘇紅說:“我就要一點點塞塞牙縫,嚐嚐鮮”

    蕭劍揚順着蘇紅指的方向望去,哦,是一家燒烤店。他說:“那裏的炭烤河蚌和炭烤魚非常鮮美,我們就到那邊嚐嚐鮮好了。”

    蘇紅大樂:“難得你贊成我一次哦,曹小強,我們過去佔座位”不容分說,拉着曹小強一路歡呼的衝了過去,那個歡樂,讓人看着都想笑。

    蕭劍揚看着曹小強一臉無奈的跟在蘇紅後面跑,有點好笑的問陳靜:“她一直是這樣子嗎”

    陳靜說:“對呀,從早到晚那張嘴巴就沒停過,除了喫東西就是說話,除了說話就是喫東西,除非是睡着了,否則是絕不會閉上的。”

    蕭劍揚說:“那跟她做朋友肯定很開心。”

    陳靜說:“還開心呢,我都讓她吵死了”

    看得出她是個文靜內向的女孩子,跟蘇紅這種說得好聽是活潑外向,說得難聽是小兒多動症晚期的妹子湊到一塊,還真有點兒招架不住。

    那邊,蘇紅不知道又幹了什麼壞事,發出一連串囂張的笑聲,看得蕭劍揚都想笑了,說:“那個開心果,追求她的人肯定很多。”

    陳靜說:“多一年到頭約會不斷,每次約會總要拉上幾個死黨去狠狠的蹭那男孩子一頓飯,可即便是這樣,約她的男孩子還是跟敢死隊似的,一隊接一隊的上。用你們當兵的話來說,追她的男孩子沒有一個營也有兩個加強連了。”

    蕭劍揚樂了:“你家裏也有人當兵吧,不然不會說出這種話的。”

    陳靜說:“我爸以前就是當兵的。”

    蕭劍揚說:“難怪了。”

    蘇紅已經竄進燒烤店裏,然後又跑了出來,衝蕭劍揚和陳靜叫:“你們兩個快點好不好,都快沒座位了”

    陳靜說:“來了,來了,催什麼催”

    嘴裏應着來了來了,可還是走得慢騰騰的,蘇紅那個急性子遇上這麼個慢性子,沒讓她活活急死還真是一大奇蹟。

    燒烤店的生意真的不錯,小小的店子裏愣擠了六桌人,蘇紅和曹小強眼疾手快佔了最後一張空桌,把一小撥同樣想過來嚐嚐鮮的食客擋在了門口。等陳靜一來,蘇紅便迫不及待的衝老闆叫:“老闆,給我們來四條半斤重的鯉魚,要最生猛的,再來四個河蚌,四份”

    陳靜打斷:“夠了夠了,就來這麼多。”瞪了蘇紅一眼:“你是豬啊剛喫完晚飯,又要這麼多東西,喫得下嗎”

    蘇紅指了指曹小強和蕭劍揚:“怕什麼,不是還有兩個清檯的嗎我們喫不完,交給他們就是了。”

    曹小強板着臉說:“浪費食物可恥”

    一個漂亮的湘妹子帶着甜美的微笑把蘇紅要的魚和河蚌端了上來,然後熟練的生火,加炭。都是本地產的好炭,燒起來不怎麼冒煙,更沒有多少火星濺出,燃燒得很均勻。這兩位魔都大小姐手腳麻利的往河蚌和鮮魚身上弄了一點鹽,然後放到鐵網上慢慢烤。不一會兒,河蚌和鮮魚的肉便開始滋滋冒油,騰起縷縷誘人的香氣了。曹小強要了幾瓶冰鎮碑酒,幾塊白毛豆腐,先把白毛豆腐放到炭火上烤,把啤酒蓋擰開,一人一瓶的喝了起來。

    在這個寒冷的冬夜圍着炭火品嚐着河鮮那鮮美的味道,喝着冰涼的啤酒,這是何等的愜意。蘇紅很快就把她“只是解解饞,塞塞牙縫”的承諾拋到了九宵雲外,一連要了好幾次食材,大喫大喝,眉飛色舞,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身材。據陳靜說,她是那種怎麼喫都不會胖的人,所以從來都不肯委屈自己的

    口福,看到好喫的非喫個過癮不可。相比之下陳靜就沒有這麼率性而爲了,她細嚼慢嚥,慢慢喫慢慢聊,看似喫的時間很長,其實喫得並不多。

    又喫又喝鬧到深夜十一點,蘇紅不出意外的醉了,只好讓曹小強揹她回去。陳靜和蕭劍揚喝得都不多,所以在後面慢慢聊走慢慢走。這時天下起了濛濛細雨,洗涮着石板鋪成的街道,那些古老的建築物默然接受着冷雨的洗禮,繞城而過的江河失變得安靜下來,不再像往日那樣吵吵鬧鬧,小城的夜晚,靜謐而美麗。那萬家燈火逐漸都熄滅了,街道上只剩下那些精力過於旺盛的青年還在遊蕩玩鬧,陳靜打着傘,看着安靜的大街,對蕭劍揚說:“你們這裏可真安靜,在上海,這個時候大街上仍然人滿爲患呢。”

    蕭劍揚好奇的問:“上海的人都不用睡覺嗎”

    陳靜說:“上海是一座不夜城,城市的路燈、霓虹燈,還有酒吧、舞廳、大酒店這些地方的燈是徹夜不熄的,簡直就是一片燈海。”

    蕭劍揚很是羨慕:“不愧是全國最發達的城市啊,真羨慕你們。”

    陳靜微笑:“我還羨慕你們的悠閒、寧靜呢,呆在上海,整個人就像上足了發條的機器人一樣,一年到頭都沒有停下來的時候,累”

    蕭劍揚不信:“不是說大城市裏的居民生活很悠閒很愜意的嗎怎麼會”

    陳靜說:“悠閒愜意想都別想,買房要錢,買車要錢,社保要錢,讀書要錢,職業培訓要錢到處都要錢,沒錢一天都呆不下去,壓力大得很,怎麼可能跟悠閒愜意沾得上邊我最大的夢想就是擁有一小塊屬於自己的土地,在那裏建一個小小的農場,一個小小的花園,種上很多很多自己愛喫的東西,每天一覺睡到自然醒,再也不用爲考研啊,考雅思啊這些煩惱了”

    看樣子這丫頭壓力真不小,都有避世當隱士的念頭了。只是看她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優雅樣,蕭劍揚真的很懷疑她會不會用鋤頭

    不會用鋤頭還建農場開玩笑

    幾個十三四歲卻學着大人的樣咬着一根香菸的小屁孩在街邊扭作一團,嘴裏惡狠狠的問候着人家母親,拳頭一個勁地往對手身上招呼,打得不亦樂乎至於他們爲什麼會大打出手,恐怕連他們自己都不記得了。看着這些小鬼拳來腳往的打個不停,陳靜蹙起眉頭,問蕭劍揚:“你們湘西的男孩子都從小就喜歡打架嗎”

    蕭劍揚愣了一下,說:“男孩子不都是這樣嗎”

    陳靜擡頭看着細雨飄零的夜空,露出回憶的神色,輕聲說:“但是你們湘西的男孩子不一樣我還很小很小的時候就遇到過一個,才六歲就天天跟人家打架,那張臉一年到頭都花花綠綠的,沒有好的時候,家裏人也不管,不管是對是錯,只要打贏了就能得到他爸爸的誇獎”

    蕭劍揚樂了:“你在哪裏遇到這麼個奇葩的啊”

    陳靜揉着太陽穴回憶着:“雲南雲南西雙版納,景洪市。那時候我父母都到雲南接受勞動改造,我父親當了兵,我是在軍屬大院裏長大的,然後就認識了那個小小的打架王。我到現在都還清楚的記得,我四歲的時候幾個雲南小孩往我脖子裏放蚯蚓把我嚇得放聲大哭,他捏着小拳頭猛衝過來對那幾個壞小孩大打出手的樣子呢”有些苦惱的搖了搖頭,“可惜,後來我和父母一起回了上海,就再也找不到他了他答應過要到上海來找我,會一直保護我,不讓人欺負我的,但是我找不到他了。”笑着搖了搖頭,“真是奇怪,小時候的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可是那個愛打架的小男孩卻怎麼都忘不了,每次受委屈了,被人欺負了,就會不由自主的想起他來,越是長大,記得越是清楚”

    蕭劍揚心頭劇震,眼前這個身影和十幾年前那個精緻得如同瓷娃娃一般的、戴着蝴蝶花的小女孩重疊,讓他胸膛劇烈起伏,脫口叫:“小小靜”

    陳靜凝視着他,笑盈盈的伸手撫摸着他的額頭,輕聲說:“不腫了啊記得小時候你的額頭就沒有消過腫的時候的。”指尖從他額頭一道小時候打架被玻璃劃破而留下,已經變得很淡的傷痕滑過,連這道傷痕的來歷都記得很清楚,“這是你跟一個四年級學生打架被他用玻璃劃的,原因是他搶了我的零食,我到現在都忘不了你在醫院裏縫合傷口時明明疼得直冒冷汗卻一聲不吭的模樣。你真是夠笨的,我昨天就認出你來了,你到現在都沒有認出我”

    蕭劍揚激動得一把抱住她,用力太大,抱得她氣都喘不過來。

    命運是公平的,十年前將她從他身邊奪走,十年之後又把她送回了他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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