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靜和蘇紅在德國參加世界大學生辯論大賽,本來只是在國外呆上半個月就該回國了的,但偏偏,柏林那陰冷的氣候讓蘇紅生了一場大病,陳靜只能續簽,留在那邊照顧她。那病情反反覆覆的折騰了差不多一個月纔算徹底治癒,所以一直拖到現在這兩位纔回國。

    她們回國後要面對的第一個難題就是如何將這一大堆行李搬回家去沒辦法,這兩位都不是什麼很有力氣的人,要她們搬這麼多東西,還不如殺了她們好了。

    好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東西叫手提電話,綽號“大哥大”這玩意兒有兩個特色,第一是大,足有半塊磚頭那麼大,所以帶它出門最好找個跟班讓他幫你拿,不然累死你;第二是貴,市場價是兩萬,但一般得花兩萬五千元才能買到,還經常有價無市,在黑市,這玩意兒一臺要五萬想想現在幾百塊錢一臺的4g手機,再想想那時好幾萬一臺,充一次電只能用三十分鐘的大哥大,以及一元錢一分鐘的話費,再想想那時候一個工人一百幾十元的月薪,我們不得不感嘆,那年代還真是人傻錢多。陳靜就有這麼個人傻錢多的老爸,花三萬塊在黑市買了一臺大哥大,又花了六千塊入網費入網,這錢花得她老媽心尖都疼了。這臺讓老媽疼到心尖去的大哥大現在幫了陳靜大忙,她跑到機場電話超市,嘟嘟嘟嘟撥下老爸的電話,不一會兒,電話就通了,她飛快地說:“爸,是我我的飛機臨時改變了着陸跑道,在二號跑道降落,你們別在一號航站大樓等了,到二號航站大樓來吧,拜託啦”

    那邊應了一聲,她趕緊把電話掛掉接電話也是要錢的搞定之後,她對蘇紅說:“我給我爸打了電話,他馬上就到二號航站大樓來接我們,我們把東西搬到航站出口去吧。”

    蘇紅哭喪着臉說:“我爲什麼要作大死買這麼多東西啊到頭來要自己一件件的搬,這不是成心想累死自己嘛”

    陳靜看着這座小山,很有志氣:“不怕,就這麼點東西,我們一人搬幾趟就搬完了。”

    蘇紅叫:“一人搬幾趟恐怕搬上兩趟我就該累趴了。”

    陳靜叫:“你該不會是連這點力氣都沒有吧”

    蘇紅擼起袖子:“你看我這小胳膊小腿,像是很有力氣的樣子嗎”

    陳靜無語。

    幸運的是有人推着行李車過來四處吆喝着提供代運行李服務,蘇紅頓時兩眼放光,跑過去攔截住行李車一通討價還價,最後十塊錢搞定,行李車推了過來,那個虎背熊貓的小夥子七手八腳將這一大堆東西搬上車去,推着一溜小跑便送到了航站大樓出口,那矯健的身影讓蘇紅和陳靜都大爲慚愧,發誓回頭一定要加強鍛鍊

    航站大樓出口的停車場處,一輛名牌轎車早就停在那裏了。一位年過四旬身體卻依然硬朗,沒有一絲贅肉的男子拎着個大哥大靠在車門前,看到陳靜出來,他將大哥大往車裏一扔,大步流星的迎了上來,爽朗的笑:“我的寶貝女兒,你總算是回來了怎麼樣,在德國玩得還開心嗎”

    陳靜說:“剛開始的時候挺開心的,後來蘇紅生病了,就不開心了,這大概就是樂極生悲吧我說爸,你能不能改改你把手提電話四處亂扔的毛病好幾萬買的啊,摔壞了你不心疼”

    陳虎直嘆氣:“別提這玩意兒了,買了它之後我腸子都悔綠了,死重死重不說,話費貴一點我也忍了,關鍵是通話質量差得要死,好幾次我都想將它砸了”

    蘇紅叫:“虎叔你千萬不能砸啊你不要可以給我嘛”

    陳虎瞪了她一眼:“你想得美”隨手就賞了蘇紅一記掌刀,當然,很輕的。蘇紅家跟他家是鄰居,蘇紅又跟陳靜從小玩到大,可以說,他是看着這個丫頭長大的,也把她當成了自己半個女兒,這類無傷大雅的玩笑沒少開。

    大家七手八腳將所有行李都搬上車,然後陳虎開車,蘇紅和陳靜兩個座在後面,汽車駛出停車場,匯入一片車流之中。自改革開放以來,上海便步入了高速發展的軌道,憑着自己得天獨厚的優勢,在招商引資、對外交流、進出口貿易等各方面都佔盡優勢,整座城市幾乎是一天一個樣,高樓大廈像雨後春筍一樣瘋長,寬闊平坦的公里和優美的綠化帶像一軸軸畫卷在城市中鋪展開來,一條條車流流水似的在公路上流淌着,現代都市的繁華撲面而來。蘇紅笑說:“陳靜,我們只是在國外呆了一個多月吧回到上海就有一點不大認識路的感覺了,上海發展得也太快了”

    陳靜說:“是啊,簡直就是一日千里。”她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陳虎:“爸,這段時間有沒有人給我寫信

    ”

    陳虎說:“有啊,一大堆。”

    陳靜問:“都是些什麼人寫的啊”

    陳虎得意地笑:“當然是你的仰慕者寫的啦看寫信地址,都是你的同學。”

    陳靜哦了一聲,失望之色溢於言表。她說:“先送我去學校,我得回宿舍一趟。”

    陳虎有點意外:“這麼急有什麼事嗎”

    陳靜吱吱吾吾的說不出來,蘇紅眼珠子一轉,說:“我們去之前很多同學都拜託我們幫他們帶點東西回來,我們總不能失信於人吧”

    陳虎咕噥:“那也不用這麼急吧”話雖如此,他還是把車開往復旦大學。沒辦法,就這麼一個女兒,捧在手裏怕融了,含在嘴裏怕化了,這點小小的要求自然是要滿足的啦。

    汽車開進了校門,還沒停穩陳靜便推開車門跳下去,跑向宿舍樓,蘇紅也是一樣。

    陳虎叫:“不是要拿東西給同學們嗎回來拿東西去啊”

    陳靜頭也不回:“回頭再拿”也就一句話的功夫,她便跑到學生公寓去了,真是夠快的。

    陳虎看着女兒的背影直搖頭。

    陳靜一口氣衝上三樓,直奔信箱。蘇紅動作比她還快,明明下車比她晚卻搶先一步跑到信箱前,就這麼大咧咧的翻箱倒櫃。她從裏面取出一大撂信,一封封的看,發現不是就扔回去,轉眼之間她手裏就只有幾封信了。

    “校花,你的”她將四封信遞給陳靜,而她手裏還有三封,那是她自己的。

    然後這兩位各自轉過身去,一封封的看信封上的寄信人地址和名字

    三十秒鐘之後

    陳靜嘆了一口氣,將信疊好,走向宿舍。

    蘇紅追上來,小聲問:“他沒有給你寫信嗎”

    陳靜搖頭,失望之色是怎麼也掩飾不住的。

    “有沒有他給你的信”她問。

    蘇紅聳拉着腦袋:“也沒有”打開宿舍大門,隨手將那一撂信扔進抽遞裏,再一甩將揹包扔到牀上,往牀上一癱,發狠的捶着牀板哇哇大叫:“該死的,快五十天,快五十天了,居然一封信都沒給我寫氣死我了,氣死我了,啊”

    陳靜默不信聲,將信扔進抽屜裏。這些信都是她的追求者寫的,其中不乏陽光帥氣風趣幽默的校草,但是很遺憾,並沒有她最在意的人的信,所以她都提不起勁來像以前那樣將每封信都認真看上一遍,然後再簡短而不失禮貌地給對方回一封信以表示對對方的尊重了,她只能坐在牀上自己生悶氣。

    太過份了,在飛機上她還跟蘇紅打賭說自己回去能收到多少封蕭劍揚的來信來着,結果倒好,零蛋近兩個月的時間,居然一封信都沒給她寫我的老天爺,你有這麼忙嗎

    氣,真的很氣,好想砸東西

    蘇紅捶着牀板發狠:“我發誓,再理睬那個傢伙我就是小狗,而且是最醜最醜的癩皮狗”

    都咬牙切齒了

    陳靜也咬牙切齒:“對,以後再也不下那兩個傢伙了,太讓人失望了”

    蘇紅哼了一聲,跳了起來,大咧咧的說:“奇怪了,我們幹嘛要爲沒有收到某個根本就不把我們當回事的傢伙的信而憤憤不平啊他誰呀”

    陳靜說:“對,他誰呀又不是沒了他地球就不會轉了。”

    蘇紅用力點頭:“對我們是何等人物,從小到大都只有我們放男生鴿子,還從來沒有哪個臭男生敢這樣對我們的陳靜,我們走,該喫喫該喝喝,實在無聊了就去吊凱子,用事實告訴那兩個傢伙,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生大把,想讓我們在他們這一棵樹上吊死,門都沒有”

    陳靜深以爲然:“對極了,想讓我們在一棵樹上吊死那是不可能的,把他們吊到一棵樹上打還差不多。走,回家喫飯”

    於是有說有笑的下樓上車回家,興沖沖地跑回學校卻一封信都沒收到這種倒黴的事情,就當沒發生過好了

    但是,有些事情一旦發生了,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當沒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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