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名中國平民搭乘直升機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盧旺達這個地獄,而跟他們一起來到盧旺達的陳靜,卻還要繼續在這片地獄中掙扎。

    天還沒亮,蕭劍揚便早早起來,從叢林裏抓了兩隻鳥兒,隨手一擰擰掉腦袋,然後拔毛去內臟洗淨架到火上面烤至焦黃,再抹上一點點鹽,加上半塊壓縮餅乾,這就是陳靜的早餐了。做完這一切,他又默不作聲的走開,去爲自己準備早餐,也不知道他弄到什麼東西,總之陳靜喫飽後他也回來了,又是默不作聲的收拾東西,清理宿營時留下的痕跡,然後他走在前面,陳靜跟在後面,出發。

    體能補充液很管用,昨晚陳靜累到抽筋,但睡了一晚,體力居然恢復了個七七八八。只是由於長時間在山林中跋涉,她的腳掌磨起了好幾個水泡,每走一步都鑽心的痛,她咬緊牙關一聲不吭,裝作若無其事,跟在後面,她不想向他叫苦,更不想在他面前示弱。

    蕭劍揚依然是那樣沉默,只管在前面帶路,極少回頭看一眼,彷彿在他的眼裏,就只剩下前方的路了。這種被人當成空氣忽略掉的感覺真的不好受,陳靜委屈得想哭,但她咬住嘴脣,只顧着向前走,臉上除了倔強,還是倔強。

    就這樣沉默的一路往前走,一直走到中午,陳靜筋疲力盡,兩條腿跟灌了鉛似的快邁不動了,蕭劍揚把她帶到一片樹蔭之下,說:“休息一下。”再次拿出一支體能補充液給她。

    陳靜接過體能補充液吸了兩口,忽然停了下來。雖然她並不清楚這種藥品的具體作用,但是喝了幾天,她再笨也知道這種藥品有多難得,對一名在山地之間行軍的士兵而言有多珍貴了,而蕭劍揚揹着重達二三十公斤的裝備,比她要累得多,卻一口都沒喝過她看着他,欲言又止。蕭劍揚卻沒有看她,把體能補充液給了她之後便擰開水壺的蓋,拿出一塊高壓縮營養劑切下一小塊送進嘴裏慢慢嚼,那表情就像是在嚼香皂事實上這玩意兒的口感也確實跟香皂差不多,難喫得要死,喫過一口你這輩子都不想再嘗試了。他將地圖攤地一塊石頭上,邊嚼邊看,非常專注,彷彿這張地圖就是他整個世界,除了這張地圖就沒有什麼能引起他注意的了。

    陳靜賭氣,用力一口將體能補充液吸了個精光,然後拿出壓縮餅乾用力的啃。

    休息了大約二十分鐘,蕭劍揚收起地圖站了起來,晃了晃水壺,沒什麼水了。他把水壺遞給陳靜:“喝乾它。”

    陳靜啃壓縮餅乾啃得口乾舌燥,也不客氣了,幾口喝了個精光。現在她口倒是不渴了,但水壺也幹了,她擔心起來:“沒水了,怎麼辦”

    蕭劍揚說:“找。”提起水壺找水去了。陳靜好奇,跟在後面想看看他是怎麼找水的。

    蕭劍揚沒有花時間去找溪流,現在有水的地方就有敵人,去找溪流跟找死沒有任何區別。他往山間窪地走去,走了大約半個小時,一叢野生的香蕉樹出現在眼前。這些野生的香蕉樹長得相當高大,足有三四米,想偷香蕉喫的小屁孩可有得傷腦筋了,除非將它砍倒,否則是很難喫到的。不過蕭劍揚並不想喫香蕉,他要的是水。他鑽進這片野生的蕉林中轉悠了一圈,選中了一棵最高大的,用匕首砍下一棵竹子,去掉竹節,削尖,然後用力釘入香蕉樹身,然後將水壺掛在那截竹子上,很快便有涓涓細流順着竹子流了出來,滴入水壺中,這樣的取水方法,真的讓陳靜開了眼界。

    大概是嫌這樣太慢了,蕭劍揚又挑了一些才一米多高的香蕉幼苗用匕首砍斷,然後提起來,大量透明的液體從被砍斷的香蕉苗裏傾注而出,落入他早就準備好的竹筒裏,很快他便收集了滿滿一竹筒的水。陳靜在一邊看着,忍不住問:“這水能喝嗎”

    蕭劍揚說:“比溪水乾淨。”

    陳靜說:“這個弄在衣服上,衣服會變黑的。”

    蕭劍揚說:“能喝就行。”將竹筒裏的水倒進水壺裏,然後繼續收集。

    陳靜看得無聊,也在香蕉林裏轉悠,想找點好玩的東西打發時間。結果還真讓她找到了,一棵倒折下來的香蕉樹上,有一串香蕉,其中好幾根已經熟了。她摘了一根剝開皮,一口咬下去,好久沒喫過新鮮的香蕉了,好想念這種味道啊

    只是,

    那香蕉的籽怎麼這麼多

    而且味道也不對,喫起來澀澀的,真難喫

    陳靜臉都皺了起來。

    然後她就看到蕭劍揚在不停地忙活的時候順手抓住一隻蝗蟲,將它送進自己的嘴裏三兩下嚼爛吞了下去

    陳靜頓時就覺得自己手裏的香蕉變得又軟又甜了跟蝗蟲比起來,這種一肚子籽的香蕉簡直就是美味無比

    突然,她看到一隻可愛的小狗崽從不遠處的草叢裏蹦了出來,圓圓的大眼睛看着她,呆萌呆萌的非常可愛,她驚喜地叫:“小狗”扔下香蕉跑了過去。小狗被她嚇了一跳,鑽進草叢就跑,但它的動作可沒有陳靜快,陳靜一把將它抱了起來,格格笑着:“好可愛的小狗,你怎麼跑這裏來了你爸爸媽媽呢”

    小狗嚇得放聲大叫,這叫聲引起了蕭劍揚的注意,他往那邊一看,登時變了面色,喝:“趕緊把它放了”

    陳靜說:“不要,它這麼可愛,我要把它帶回去養”

    蕭劍揚語氣嚴厲:“那是野狗”

    陳靜說:“野狗怎麼了我就喜歡小狗,管它是家養的還是野生的”

    話音未落,四下裏傳來“汪汪汪汪”的犬吠聲,小狗聽到了,奮力掙扎發出惶急的吠聲,顯然是在求救。這下陳靜也變了面色,再怎麼說也在盧旺達呆了好幾個月,知道非洲野狗是掠食性動物掠食性動物的意思就是,會喫人的現在她抓住了野狗的崽,野狗能放過她蕭劍揚閃電般收起水壺,三步並作兩步衝過來劈手從她懷裏奪過那條小狗,喝:“快跑”拉着她撒腿就跑,身後,犬吠之聲越發的急促,而且迅速逼近,陳靜一回頭,分明看到十幾條野狗正閃電般躍過岩石,掠過草叢,猛追過來,那迅捷的動作分明告訴她:別指望能夠逃脫

    非洲野狗的追擊距離達到驚人的四十五公里,對上大型食草性動物不好說,但如果是落單的人遭到它們的攻擊,又無法及時躲進建築物或者山洞裏,估計只有死路一條,沒有人能跟這種畜生比拼耐力最可怕的是,這些野狗的眼睛都是紅的,張開大嘴,露出白森森的利齒,駭得她兩腿發軟她帶着哭腔叫:“快開槍幹掉它們,快呀”

    蕭劍揚回頭看了一眼,只一眼便已經確定,自己無法帶着陳靜逃脫這羣野狗的追擊。但他更不能開槍,鬼才知道這片山林裏有多少盧旺達軍隊在活動,槍聲一響他們立即蜂擁而來,到時候他可就插翅難飛了。好在香蕉林旁邊有一道石牆,雖然已經殘破不堪,但還是可以利用,他帶着陳靜跑到石牆,將她推到石牆轉解形成的一個小小空間裏,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她,說:“躲在我後面,不要亂動,千萬不要亂動”

    陳靜已經嚇得六神無主,只是神經質的點頭。

    蕭劍揚沒有開槍,而是取出那張簡陋的弓,手往後背一抹抹出兩支利箭,一支咬在嘴裏,一支搭上弓弦,兩手一叫勁,那張弓拉成滿月,略略一瞄,嗖的一箭射了出去。近三十米外,一條野狗正從岩石上高高躍起,結果把自己的咽喉送到了箭鏃前,蕭劍揚射出的箭帶着匪夷所思的精準,直接命中它的咽喉,洞穿氣管釘入頸椎,這條野狗發出一聲狂吠,滾入草叢中翻滾撲騰,它活不成了。

    蕭劍揚看都不看它,又是一箭,馬上,二十多米開外一條衝得最猛的野狗頭顱被箭鏃洞穿,滾作一團。再一箭,一條已經撲到不足二十米的野狗張得大大的嘴裏多了一支利箭,鮮血噴濺。蕭劍揚不斷開弓,放箭,動作流暢之極,更帶着無以倫比的自信和凌厲的殺氣,甭管動作多靈活的野狗,只要他的箭射出去,便必死無疑。他就像是傳說中百步穿揚的神箭手,用一張簡陋的弓和同樣簡陋的箭輕而易舉地收割着野狗的生命,七支箭射出去,七條野狗中箭倒地,例無虛發,陳靜都看呆了

    但蕭劍揚只有七支箭,七支箭射完,他手裏的弓也就成了廢物而且射完這七支箭,野狗羣也撲到面前了,就算還有箭,他也沒有繼續放箭的機會了。電光石火光,他將弓狠狠砸向那條快咬到他褲腳的了野狗,將它砸了個筋斗,肩膀一聳,挎在身後的81式自動步槍到了手中,握住槍管將步槍當成棍棒,照着那條被弓砸出鼻血來的野狗的腦袋狠狠掄過去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