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牙犬基地的戰情室內,整個中隊十五名士兵坐成兩排,全神貫注的盯着大屏幕。屏幕上,很多建築物彈痕累累,大街小巷間屍橫遍地,血跡斑斑,一具具殘缺不全的屍體,一雙雙死不瞑目的眼睛,將戰爭的殘酷詮釋得淋漓盡致。
畫面一變,一名身穿迷彩服的男子出現在鏡頭前。他身高一米九左右,肌肉異常發達,強壯得像一頭公熊。他留着一把濃鬍子,眼神兇悍,全身每一個毛孔都透着令人生畏的、野獸一般的氣息,他玩弄着一把沾滿血污的格鬥軍刀,洋洋得意,對着鏡頭侃侃而談,聽得懂俄語的都知道,他正在誇耀自己在昨天的戰鬥中擊斃了我們敵軍,並且用這把戰術刀割下了多少個俄羅斯人的頭顱。
金南一按下暫停鍵,畫面靜止。他揹負着雙手,環視衆人,神情凝重:“就在昨天,十一月二十六日凌晨,不滿杜達耶夫的殘酷統治的車臣反對派武裝集結起一千餘人的隊伍,向格羅茲尼發動猛烈進攻,俄羅斯陸軍航空兵也出動了十幾架米24武裝直升機爲他們提供火力支援,此外還有一百多名俄羅斯退役特種兵參與,試圖一舉拿下車臣總統府,幹掉杜達耶夫。但是杜達耶夫早有準備,在格羅茲尼佈下重兵,輕而易舉地將反對派武裝的進攻瓦解,全殲了這支大軍,並且俘虜了八十二名以僱傭兵身份參戰的俄軍退役特種兵可以說,俄羅斯聯邦政府借力打力,借杜達耶夫的反對派武裝之手幹掉杜克耶夫的企圖已經徹底破滅了。”
伏兵說:“那些前去車臣參與聖戰的恐怖份子聽到這個消息,一定會士氣高漲吧這可是一場大勝。”
金南一說:“你猜對了,據我掌握的情報,反對派武裝被全殲之後,中東、中亞的恐怖組織與車臣的聯繫變得更加頻繁,可以預料的,在未來幾日,會有更多恐怖份子千方百計進入車臣參戰。更嚴重的是,海外諜報縱隊發回情報:歐美一些敵視俄羅斯的國家也組織了很多退役的特種兵,以僱傭兵的身份前往車臣,加往杜達耶夫的軍隊”
蕭劍揚苦笑:“不知不覺間,僱傭兵這個身份居然變得這麼搶手了啊。俄羅斯方面的有什麼反應”
金南一說:“如你所見,俄羅斯在第一時間否認自己與昨天那場大戰有關係,聲稱沒有哪怕一名俄羅斯士兵參與。同時,克里姆林宮致電杜達耶夫,就車臣獨立問題展開新一輪談判。”
曹小強嗤了一聲:“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跟試圖分裂國家的武裝勢力談判他們簡直就是瘋了”
金南一說:“俄羅斯也意識到這條路走不通了,所以調集了三個師和若干獨立部隊,隨時準備對車臣發動進攻,如果我猜得沒錯,這應該是他們最後一次談判了,如果這次談判失敗,戰爭必將爆發。”
蕭劍揚問:“俄羅斯答應讓我們入境了嗎”
金南一搖頭:“還沒有,直到現在,俄羅斯依然認爲他們有能力在最短時間之內拿下車臣,他們把這場戰爭看成了治安戰。”
伏兵嘆氣:“他們會付出代價的”
金南一說:“他們會不會付出代價姑且不提,現在我們的任務就來了。”
全體成立馬上收腹挺胸,坐得跟把刺刀一樣直,就連蕭鴻飛這個素來沒個正經樣的傢伙也不例外。
金南一拿過遙控器一按,畫面切換,一座充滿東毆風情的城市出現在屏幕上,雖然殘破了一些,但也頗爲壯觀。羅雅潔愣了一下,不大確定的叫:“巴庫”
金南一不無讚許的看了她一眼,說:“沒錯,就是巴庫據我掌握的情報,在近期,前往車臣參戰的恐怖組織頭目會在巴庫某個地點召開一次會議,我國西北地區恐怖組織好幾名重要領導人也會參加,而你們的任務是”說到這裏,他眉宇間掠過一絲懾人的殺氣,“幹掉他們”
蕭鴻飛吹了個口哨:“斬首麼酷,我喜歡”
蕭劍揚卻皺起眉頭,因爲這次任務難度實在太大了,得跨越好幾個國家,得不到任何支援
在巴庫的恐怖份子和外國僱傭兵多如牛毛,十幾名孤立無援的特種兵要對那麼多恐怖組織的頭目實施斬首,談何容易就算能成功,只怕也很難活着出來吧
金南一說:“當地的情報組織會爲你們提供必要的幫助。你們儘快作好準備,我會安排你們飛往哈薩克斯坦的首都阿斯塔納,再由阿斯坦納飛往土耳其,然後經土耳其飛往巴庫,機票、護照都會在這幾天之內搞好,你們儘快作好準備最好寫一份遺書交給我,這次任務非常危險,我不敢保證你們每一個人都能活着回來”
蕭劍揚問:“完成任務之後我們怎麼撤退”
金南一說:“我會跟俄羅斯方面溝通,儘量說服他們給予你們一些幫助。”
聽他的語氣就知道,鐵牙犬中隊不必對此抱太大希望。俄羅斯視裏海爲禁臠,爲了維護自己在裏海的利益,甚至部署了一支艦隊這支艦隊有一百六十多年沒有打過一仗了,但依然部署在這裏,哪怕其他地區的形勢再怎麼危急,裏海艦隊也沒有被抽調過,由此不難看出俄羅斯對裏海的重視。鐵牙犬中隊進入巴庫對恐怖組織頭目進行定點清除,這一點是符合俄羅斯的利益的,但也會引起俄羅斯人的警覺:你跑到我的勢力範圍來大打出手是什麼意思莫非你們想對我的地盤實施滲透
在這種心態下,俄羅斯不坑鐵牙犬中隊就算不錯了,還指望他們出手相助
蕭劍揚有些無奈地說:“大家作好心理準備,這將是一次極其艱難的任務,我們當中很多人可能都沒法再回來了都寫份遺書交給我,等回來了,我再還給你們,我希望這些遺書永遠不用寄出去”
於是散會,大家各自找紙筆開始寫遺書。蕭劍揚沒有寫,他走出基地,站在風雪之中,望着南方發呆。
曹小強走過來,同樣望向南方:“想她了”
蕭劍揚搖頭。
曹小強說:“想她了就給她打個電話吧,沒有的話就找金先生要,或者找你小媽要這次出去都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現在不打,以後可能就沒機會打了。”
蕭劍揚沉默片刻,問他:“打算給蘇紅打個電話嗎”
曹小強搖頭:“不了,打了也只是增加她的煩惱而已,不如不打。”
蕭劍揚拍了拍他的肩膀,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天色越發的晦暗,烏雲像鉛塊一樣壓在大地盡頭,也像是壓在所有人的心口。大片雪花打着旋落下,空靈而優雅,熱戀中的青年男女此時應該依偎在一起,品嚐着啤酒和炸雞肉塊,欣賞這難得一見的美景,盡情享受大雪天的浪漫吧然而,這一切都與鐵牙犬中隊無緣。
蕭劍揚最後還是給趙晨菲去了電話。
電話很快就通了,趙晨菲的聲音中有驚喜也有責備:“你怎麼搞的整整一年不給一個電話,是不是把我們這一家人給忘了”
蕭劍揚笑笑,說:“這段時間很忙呢,哪有時間打電話小弟最近怎麼樣”
趙晨菲說:“他啊,挺好的,可以搖搖晃晃的走幾步了,還學會了幾句話,你要不要跟他聊聊”說着就把話筒遞到兒子嘴邊,溫柔地說:“寶寶乖,你哥哥的電話,快叫哥哥。”
然後一個稚嫩的、清脆的聲音穿越萬重關山,在蕭劍揚耳邊響起:“哥哥”
蕭劍揚身體微微一顫,眼淚險些就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