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特種作戰:幽靈部隊 >第744章 會好起來的
    雖然絞盡腦汁還是沒有想起蕭劍揚來,但是曹小強對蕭劍揚的信任已經深入骨髓,這種在無數次生死一線的血戰中並肩浴血培養出來的信任是堅不可催的,哪怕他已經失憶了,潛意識裏仍然會不由自主地信任蕭劍揚,並且依賴他,所以他乖乖的跟着蕭劍揚返回醫院,就像迷路的孩子跟着哥哥回家一樣。

    回到醫院的時候,已是萬家燈火,醫院裏燈火通明。這是省級三甲醫院,門庭若市,哪怕是晚上也不斷有病人送進來的,熱鬧得很。不過住院大樓比較安靜,畢竟醫院不是什麼好地方,絕大多數人住進去之後都不會再有興趣大聲說笑了,且不說那充斥着生離死別的壓抑氣氛,光是那一張張賬單就能讓最沒心沒肺的樂天派哭出尿來。不過曹小強顯然不在此列,他不用擔心醫藥費,部隊的政策就擺在那裏,就算他在這家醫院裏把心肝膽肺腎全換一次,醫院也不會收他一分錢。可能是因爲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自己覺得熟悉的人,他心裏很高興,一路吹着口哨帶着蕭劍揚上了六樓,推開病房房門走進去,甕聲甕氣的叫:“我回來啦!”

    病房裏,老兩口正在相對無言,默默流淚,見他回來了馬上抹掉眼淚站起來。這還是蕭劍揚第一次見到曹小強的父母,他們都是五十多歲的年紀,但卻蒼老得像快七十歲了似的,臉上爬滿了皺紋,頭髮也花白了。老太太一把抱住曹小強,帶着哭腔叫:“你跑哪去了?整整一天都不見蹤影,我和你爸都擔心死了!”

    曹小強憨笑:“我這不是回來了麼?”把蕭劍揚拉到面前來,鄭重地說:“爸,媽,給你們介紹一下,他叫蕭劍揚,是我的好戰友,好兄弟!”

    老頭子驚喜地叫:“孩子,你想起來了?”

    曹小強茫然:“想起什麼了?”

    老頭子說:“在部隊的事情呀?你想起來了?”

    曹小強搖頭:“沒有。”

    老頭子窒了窒:“你沒想起來?那你怎麼知道他是你的戰友、兄弟?”

    曹小強撓着頭說:“是他告訴我的。他還告訴我,照片上這個女孩叫蘇紅,會帶我去找她……”他非常興奮,一口氣說了一大串。

    老太太用力將他按到椅子上:“別說了,喫飯,先喫飯!”然後向蕭劍揚露出溫和慈祥的笑容:“小夥子,你也坐過來喫。”

    蕭劍揚也真的餓了,放下行李說:“謝謝阿姨。”拖過凳子坐下。老頭子將電飯煲裏的飯菜端上來,老太太給他們盛飯,然後看着他們狼吞虎嚥。

    飯菜都是老兩口親手做的,非常可口,營養也豐富,曹小強喫得很香。老兩口就在一邊看着他喫,眼裏噙着淚花,這個兒子,真的讓他們操碎了心。

    喫飽了之後,曹小強放下碗筷,站起來說:“我喫飽了,我要去找她!”

    老頭子攔住他:“現在天都黑了,你上哪找她!”

    曹小強很倔強:“我不管,我就是要去找她!找不到她我睡不着覺!”

    老太太拉住他的手說:“乖,聽話,先去洗個澡,明天再找好嗎?現在大街上沒什麼人了,你找也找不到的。”

    曹小強還是不幹,現在的他就像一個任性的小孩,只想做自己想的做的事情,誰的話也聽不進去。

    蕭劍揚放下碗筷,說:“先去睡覺,明天我帶你去找她。”

    曹小強還是聽得進他的話的,聞言便不再鬧了,嘟嚷着說:“你說話要算數啊,明天一定要帶我去找她……”

    蕭劍揚說:“一定。”

    曹小強這才老老實實的去找衣服,洗澡,然後睡覺。在外面瘋跑了一天,他也夠累的了,躺下跟蕭劍揚聊了不到三分鐘便進入了夢鄉,睡着之後嘴角還一直翹着,像個無憂無慮的孩子。

    蕭劍揚凝望着那張再熟悉不過的面孔,心裏直髮酸。以前的曹小強就像一頭暴熊,在戰場上一往無前,被他掃過的地方就沒有一個還站得直的活物了,可現在呢?這個在戰場上至少消滅了四百名敵人的精英戰士卻把這一切都給忘記了,變成了所有人眼裏的傻子,只記得蘇紅的樣子,拿着照片去找那個在長沙永遠也找不到的人……造化弄人,莫過於此!他輕聲問:

    “叔叔,他退伍之後到底經歷了了什麼?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老人坐在兒子牀前,看着兒子消瘦的臉寵,很是心疼:“他啊,回來之後就跟變了個人一樣,一天到晚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哪也不去,偶爾出來也是往死裏喝酒……後來縣裏安排我們到長沙來定居,滿以爲在熱鬧的大城市會對他好一點,結果也沒用,他還是天天喝酒,喝得大醉,兩個月不到他的房間裏就堆滿了酒瓶子。肯定有什麼壓在他的心頭,讓他喘不過氣來,但他不肯說,不管我們怎麼問他都不肯說……小夥子,你跟他一起服役的對吧?能不能告訴我他在部隊到底遭遇了什麼?是不是受到什麼打擊了?”

    蕭劍揚說:“他在部隊的事情我不能說,這是國家機密,說了就泄密了。但我可以向你們保證,你們的兒子是一個好兵,一個堂堂男子漢,他沒有給你們丟臉。”

    老人緊皺的眉頭舒展了一下,隨即又皺起:“既然是這樣,爲什麼他會那麼抑鬱?從他退伍到受傷昏迷,將近一年時間,我就沒見他笑過!”

    很顯然,兩位老人還不知道曹小強是被開除的。

    鐵牙犬中隊被當成棄子,在奈曼山之戰中近乎全滅,這本身就讓曹小強憤怒欲狂了,結果又因爲控制不住自己的憤怒試圖讓金南一血債血償,被開除了軍籍,被出賣而失去了幾乎所有戰友的憤怒,被開除軍籍掃地出門的悲憤和屈辱,像兩座大山沉沉的壓在他的心頭,幾乎要將他壓垮了,他哪裏還笑得出來?父母百般開導,當地政府也給他在長沙裏安排了住房,衣食無憂,但內心的鬱憤卻始終無法排解,他只能選擇用酒精麻醉自己。喝醉了好,喝醉了就可以暫時忘記這些不敢去回想,卻又怎麼也忘不了的事情,喝醉了就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一九九六年三月二十五日,老人目睹了兒子的崩潰。當時臺海危機牽動着所有人的心,曹小強一反常態的不再酗酒,天天守在電視機前收看着關於臺海的報道,眼中燃燒着一團熾熱的火焰。危機即將失控,解放軍面臨着空前嚴峻的缺點,但對他而言卻是大好事,戰爭要爆發了,部隊肯定很需要像他這樣身經百戰,有着豐富的特種作戰經驗的老兵,運氣好的話,他很快就能接到動員令,重新回到部隊了。然而現實卻是殘酷的,在三月二十五日那一天,解放軍在臺海地區舉行規模空前的實兵實彈演習,海量爲應對臺海危機而準備的彈藥狠狠砸向空無一人的演習區,幾十萬虎狼之師在炮火連天中潑灑彈雨,放聲咆哮,升騰的硝煙中燻黑了一張張掛着不屈、不甘的淚痕的臉龐……他呆呆的看着這一幕,眸中那團燃燒了快一個月的火焰熄滅了,整個人彷彿沒了魂。良久,他突然發出一聲狂吼,將酒瓶掄向電視機,把電視機屏幕砸得粉碎,然後放聲大哭,哭得好像心肺都要撕裂開來。

    然後是更瘋狂的酗酒,整天喝得不省人事,對周圍的一切全然不在意了。父母幾次要給他介紹對象,他看都不去看一眼。有一天他喝得大醉,跑了出去,正好遇上火災,酒店燒得跟火焰山似的,連消防員都望而卻步,神智不清的他聽到火海里有人呼救,想都不想就衝了進去,配合消防員救出一名又一名被困在火海中的人員。當他抱着一個被濃煙薰昏過去的小男孩從火海中衝出來的時候,一盞吊燈掉下來,砸中他的頭部,他當場就昏迷了過去,送醫院搶救了三天三夜才脫離危險。

    “他傷得太重,變成了植物人,醫生說他醒過來的可能性很小很小。”老人哽咽着說,“我和老伴不敢相信,工作都不要了,天天守在醫院裏陪伴他,照顧他,呼喚他,一晃就是兩年。老天爺可憐我們,兩個月前,他終於醒過來了,卻把我們都給忘了!”

    老太太說:“就算是這樣我們也滿足了,他雖然把我們都給忘了,但是又活了過來,能哭,能笑,能跑,能跳,不再是一個靜靜躺在牀上,不管跟他說什麼都沒有任何反應的植物人了。”說到這裏,她哭了:“可是他現在傻乎乎的,什麼都不會,以後該怎麼辦啊?我們都快六十了,還能照顧他多久?”

    老頭子手放在老伴肩上,想安慰她,卻不知道怎麼安慰,只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是啊,現在的曹小強就跟三歲小孩差不多,記憶一片空白,幾乎一個朋友都沒有,如果他們都走了,誰來照顧他?

    蕭劍揚說:“放心吧,叔叔,阿姨,他一定會好起來的,實在好不起來,我就照顧他一輩子。”他看着曹小強熟睡的臉籠,用異常肯定的語氣說:“他一定會好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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