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殤不想去找他,那夜裏的話就像一根刺紮在人的心裏,難以拔除。
“王妃,王爺他好像又去了那裏。”小竹本不想說的,但還是無奈的開了口,她雙手在衣服上打了個結。
洛殤坐在窗口,平靜的夜晚像這冷漠的王府一樣的安靜,她心靜如水,可真的靜嗎
她神色默然,低垂失落的眼眸望着窗外,轉而,洛殤託着肚子站起來,她轉身說道“去把我的衣服拿來。”
“都這麼晚了,您還要去哪兒啊。”小竹瞧外面一片漆黑,擔心的問,又彷彿想起了什麼,她遲疑的點了點頭。“奴婢這就去。”
洛殤關上窗子,她摸着自己的小腹,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肯做出這樣的決定。
她澀澀的輕笑,長長睫毛向上彎曲。“孩子,和孃親去找她好不好。”
無論怎樣,他都是她的夫君,是她肚子裏孩子的親生父親。
洛殤不想原諒他,可她不能讓他們之間就這樣錯下去,她說過會給孩子一個美滿的家,而不是支離破碎,她更相信冷邵玉不會那麼絕情,不會僅聽信別人的話而不信她。
畢竟,那還是她的夫君。
他整日在外,晚上喝的爛醉如泥回來,爲了孩子,洛殤也只能去夢仙樓那種混亂的地方找他,因爲只有在那裏,她才能見到他。
她一身樸素的來到夢仙樓閣口,煙花之地,僅是站在門外就足以讓人煩躁,那聲聲嬌喚,輕輕的呻吟,聽得難受。
人來人往,多爲富家的公子,官人,他們平日裏各個相貌堂堂,文質彬彬。可到了晚上,暮色深臨,卻也如世人凡塵縱身酒香女色之林。
世間男人都如此,可情爲何堪
“呦,這位姑娘恐是來錯了地方,我們這裏呀只許男人。”從裏走來一個體態豐盈的女人,她臉上的胭脂塗抹了厚厚一層,紅色的豔脣不時的畫半圓輕舔,頭上髮髻高盤,橫插一支金色的珠釵,隨着她賣弄風騷的步子,珠釵的花碎搖搖欲墜。
看起來她已年盡中旬,皮膚卻也圓滑,黑色的斑痣長在她嘴脣左下,笑眼一眯顯得有些不近人意。
聞言,她身後的十幾個姑娘皆拿起扇子殷殷作笑。
女人從上至下打量着洛殤,她頗粗的手指抿了下厚厚的紅脣,色眯起雙眼。
“媽媽我今生見過的女人不計其數,可真要說出誰最美,還是難以妄下定論。”女人繞着洛殤慢慢的走了一週,她笑的狐假。
“但今日一見姑娘,我便知道,姑娘正是我們夢仙樓需要的人。只要姑娘肯,媽媽我定能”女人邊說邊一臉不懷好意的笑着從後撫上洛殤的肩膀。
“晉王在哪裏”洛殤看都沒看她,高傲的問道。
女人咬了咬紅脣,頗有不滿,她鬆手背在身後,轉身冷笑道“晉王晉王是誰都能見的嗎以爲自己有幾分姿色就裝清高哼,進了我這裏都是一樣。”
身後的姑娘們開始譏笑着議論紛紛,也不時留意那年老女人的臉色。
“他在哪裏”洛殤有些不耐煩,她傲氣高挺的鼻樑,還有那雙清冷的眼睛,倒也讓那羣姑娘們有些驚憱。
她放聲大笑,引得一羣姑娘也嬌呻作陪,有奉承者甚至出言不遜道“就是,你這樣的女人還裝什麼清高,我看還不比我們,隨便被人睡了還把肚子搞大了,如今男人跑了還矜持高傲。呵呵真是有趣。”
一聲聲刺耳的奚落,洛殤皺起畫眉,她轉眼看着胖女人。
“怎麼,還沒想清楚”
“我最後問你一遍,晉王冷邵玉,他到底在哪裏”洛殤冰冷的眼睛清高的讓人有些萌生寒冷。
幾個姑娘都閉口,皆擡頭看向那女人。
“你以爲自己是誰還想見晉王。好大的膽子,也配直呼王爺的名字,我看你真是給臉不要臉。來人啊,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給我抓起來。”
“我是他的王妃。”
淡淡的一句,讓在場的所有人大喫一驚,她們神情裏有懷疑,有慌張,更多的是害怕。
胖女人蹙眉。“你你是晉王妃”
她仔細的從上到下打量洛殤,看了好長一會兒,吞下卡在喉嚨口的唾液,只覺得四肢開始麻木,變得僵硬。
隨後,她臉色大白,跪下哀求。“王妃息怒,賤民有眼不識泰山,出言不遜,還請王妃寬恕,請王妃寬恕。”
衆姑娘眼看女人跪下,她們也都掖着裙子,挽上袖子俯下身,皆求“請王妃寬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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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帶我去找冷邵玉。”
胖女人弱弱的擡起頭,她驚嚇出一身的冷汗,不知該如何,只能先顧眼前,從地上爬起,親自給洛殤帶路。
上了幾樓,貴氣奢華的房間,傳來優美的琴聲,還有女人的嬌笑。
胖女人暗暗瞧着洛殤的臉色,手心裏兒也隨之捏了把冷汗。
洛殤的心已經開始泛疼,可她還是硬着頭皮走了過去。
推開那扇房門,金色的紗帳繾卷紅簾,窗子半開,輕柔的風吹起迷情的紗帳,飄然若逝,剎時有種醉仙夢死的感覺。
洛殤一眼就看見了他,他縱身花叢,寬鬆雅緻的長袍披在身上,裸露他古蜜色的胸膛,長髮隨風肆意漂浮,那雙深邃迷情的眼睛像桃花淺水醉了衆人。
他妖媚的躺在幾個女人中間,聽着優美的聲樂,品着她們遞送過來的香醇美酒,俊美白皙的臉上浮現一絲醉態,更是魅惑的不似凡人。
看着他,洛殤的心卻好疼。
注意到她,房間裏的姑娘們有些不滿的豎起眼眉,她們提了提肩膀處的衣裳,領口露着白色的肌膚,那柔軟險要呼之欲出。
看到她時,冷邵玉的眸裏閃過一瞬間的複雜,然而下一刻,他便如方纔一樣隨性,爲所欲爲,甚至沒有絲毫避諱。
淚水在洛殤的眼眶打轉,她輕輕的呼吸,又不敢呼吸,抿着嘴脣,走過去將他從萬花叢中拉起。
“我們回家。”
她聲音很小,小到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她都忘了,眼前的男人是她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