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急在這一時,這骨骼之中是否隱含暴虐尚不知曉,單看顏色,也應當警惕。你若是冒然吸收,若是造就了第二個魔神,我若可以抗衡,則你死,我若不能抗衡,則這裏所有的人都要死。”
不語語重心長地對馬特傳音,隨後一指那具黑骨,“我並不覬覦此物,你自收好,當中利弊,你一定透徹。我必會不遺餘力,使你早日安心安骨。”
“好”馬特重重一點頭,兩手扒在口上,一擴,這嘴立時變大。他口中一吸,那黑骨即刻打草蓆飛起,鑽入他的腹中。
“噗噗。”馬特身形豎直,難以躬身,雙足並立,在地上跳了幾步。“先生,你還是快些研究研究,我將它存在身內,它卻也限制了我的行動,我現在只能這樣一蹦一蹦地走路了。”
“它既是骨骼,自是可以動作的,你化作它一般的大小,且先帶動它走就好了。”
“唔。”馬特依着不語的指點,身子顯化泥土本色,隨後緩緩流動,流動中重新塑性,依骨而建。
新身子矮了約有一寸,而那餘出的泥土,俱都匯在額頭,額頭沉重,就將面容壓塌,臉上皺紋叢生,如此看來,正是個矮小的老頭兒。
“唔”不語看這形象,隨即指點,“勻出些泥土,在面貌之上幻化白柳長髯,你行動必不甚便利,我爲你做一支柺杖。”
一邊馬特聽從不語所言,幻化白柳長髯,一邊不語以氣作刀,以地上傾倒的樹木雕刻一根鳩杖,隨後遞給馬特。
馬特柱上這鳩杖,不語遠遠一觀,大呼妙極,“哈哈果如壽星老翁”
村裏的一衆人等都是沒有跟去,他們只是在原地等候,那裏三株樹木不倒,自是非同尋常,他們過去定是添亂,這先生來此兩日,未嘗敗績,救衆人於水火,他們自是百般信賴的。
大約等了有半晌,但聽遠處“轟”的聲響,那三株樹木傾倒了,而在漫天煙塵之中,兩人飛身而來,眨眼之間,已是來到近前。
當中一人是先生無疑,而第二人,卻不是之前一襲紅衣的翩翩少年,而是同樣身着紅衣的一位老人。
這老人慈眉善目,面上皺紋滿布,額頭高高凸起,白色長髯直到胸前,顯然年事已高,卻是智慧非常且廣歷塵世。右手執一與自己身高几乎等長的木杖,杖頭雕刻一不噎鳥。
這打扮撇去一身紅衣不看,單看面容身子,與南極壽星一般無二。
不語遙遙一指之前三棵樹的地方,“那一處是這綠洲之地的風水彙集之所,三株古樹參天,一如三柱香,遙遙祈向上天,三樹相圍,乃一許願神池。
“我過去時,馬特伏在許願池中,口中喃喃自語,不知所云。之後許願池震動,當中溢滿霞光,馬特在霞光之中變化了這一番模樣,他大抵是許了自己長命百歲的心願吧。”
不語轉向馬特,“如今你心願已了,當是無憾了吧。”
“唔。”馬特一舉鳩杖,“我打你個胡編亂造,我打你個謊話連篇。”
馬特舉杖就砸,不語一噘嘴,阻住鳩杖。“得,權當我沒說。”
直是走到了天亮,扭頭看去,遠處的村落只有遠遠的一點,此時,他們就站在了這綠洲的邊緣。
前邊是黃沙漫漫,而這黃沙直向他們撲來,近處的樹木紛紛被掩蓋,這一處綠洲,也在消失之中了。
不語望着前方不遠,是風沙侵蝕之下,是尚存的鄉鎮舊跡,斷壁殘垣,無限荒涼。
不語向前踏出一步,踩在那黃沙上,“向前一小步,”
“文明一大步。噓噓噓。”
不語扭頭瞪一眼馬特,“向前一小步,就是背井離鄉,只能破釜沉舟,一往無前。”
他看向所有的村民,“也許有人就在途中倒下,永葬在黃沙之下,你們認定走不到的彼岸的,不如就此放棄,就留在這故土之中,守候這故土最後的歲月,大概一個月左右,這地方也就和前面的城鎮一樣了。”
那一邊,奔來了狗蛋,“師父,那我們一個月能到達城鎮嗎”
“能但是你們帶着的食物飲用水,只夠十多天的。這是個選擇題,是選擇苟活三十日的必死無疑,還是搏一搏在十天之內見到人煙,當然,十天沒有見到的話也是必死無疑,死得早一些罷了。”
“那還用說嗎鄉親們。”老村長站了出來,“我們在這裏受罪受夠了它沒那麼值得留戀我們認命太久了我們不如搏一搏搏一個死裏逃生”
“好”那一衆人等俱是異口同聲,毫不退縮。
“那好”不語傳音,“既然如此,我們要輕裝上陣,給你們一刻鐘,實踐文明一大步去吧”
“譁”一衆人俱是作鳥獸散,各自尋方便去了。
等到衆人再集合,在前方的城鎮廢墟之後,半個太陽露了面,肆意播灑着光輝。
不語率領衆人,就此踏上路程。
走了不遠,就是進入了這城鎮之中,街道上覆蓋着厚厚的黃沙,馬特在頭前開路,不語在後面照應,二人將黃沙逼在兩邊,當中的人排成兩列,緊緊相跟。
這風沙肆虐了四十載,一切都已被掩蓋,但這城鎮的道路這樣寬闊,可見當初的輝煌。
將這小鎮走個窮盡,時光就已是來到了中午了。日頭高掛,回首望去,那城鎮突地一震,轟然陷入地面,隨即黃沙填平,再沒有存在的痕跡。
“呃”不語立刻升空,三兩步來到原來城鎮的上空,手中利刃幻化,用力揮砍出一刀風刃,這風刃剎那鑽入黃沙,再無痕跡。
他又升高一些,回首望向綠洲,但見那綠洲中之前三棵樹的位置,突然多了一座沙棺
不語腦海中一回想,立時訝異不已,那城鎮的斷壁殘垣竟都是沙土夯成的,而且相互之間是可以相合的
突然,在天幕之中,一道風刃襲來,斬在石棺之上。正是不語斬出的那一道風刃。
隨即沙棺被斬得轟然坍塌,黃沙流入墓穴,竟是堪堪填平
而立在墓前的石碑在黃沙中顯露形狀,它又一次地發聲了崩壞,在那石碑之內,是一顆紅鑽熠熠閃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