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徒兒,你到我這邊來,離他遠些,不要讓他的癲瘋傳給了你。”不語拉過狗蛋,滿是嫌棄得離得馬特更遠了些。
這時,自山上下來尋狗蛋的那一衆人都是出現在了村的西面,這幾人幾乎同一時匯聚,都是跑着來的,幾人交換了眼神,一齊跑着直奔不語狗蛋這邊。
跑在頭裏的是雨生,而他還在右臂之下,夾着一道約有半丈長飄悠悠的人形蠟黃的紙頁。
這紙頁打遠處就開了口,蒼老卻有羞怯的聲音:“雨生,快放我下來,這不需要趕”
“哦”這雨生一時急急停住,把那紙頁立過來往地上一擺,原來是個精神矍鑠的老頭兒,他此番立穩,就緩步走向不語。
“啊喲喲敢情是個人哩”不語調笑着,與一衆人俱都傳音道。
那幾人都是笑意難忍,“噗”得沒有憋住,就待朗聲大笑,卻被那老頭兒扭頭一瞪,生生憋回。
“師父,你不知道啊,我爺爺他追你上山的時候,也”
“嗨梁成”可說這老頭兒身子不大,嗓門不低,而且不怒自威,這喊完狗蛋的大名,狗蛋就立時慫了。
“唔。”狗蛋霎時閉了嘴,低眉順眼的,未敢擡頭看來人,立在原處玩起了手指。
“哦”不語心下卻是更加好奇了。看向狗蛋,對一衆人等傳音,“狗蛋,你若是講完啊,我立時就給你起了名字,而且命這一衆人等啊,都不敢再叫你狗蛋。”
“唔”狗蛋立時擡起了頭,又與自己爺爺目光一接,“師父,他,我不急的,您總會給我改的,遲一些也沒關係。”
“啪。”不語悻悻然一拍手,“得,看這一邊低眉順眼不敢擡頭,那一邊頤指氣使威風抖擻,方知往昔歲月。家庭暴力害死人喲”
“嘿嘿。棍棒之下出孝子,也是無策之策啊。”那一邊的老村長已是走到了近前。
不語搖了搖頭,“並不盡然。須是你攤上個尚有些感恩之心的好兒孫,若是狼心狗肺,幼小時隱忍,到了成年,如雨生與你一般,你漸衰老,他正當年,輕易之間,就將你報廢了。”
“唔。”那雨生聞言,湊近自己父親,笑着攥了攥拳。
“去去去。”老頭兒拍在雨生的胸脯上,轉頭指向狗蛋,“轉頭看看,還有自己的兒孫效仿。”
“我來自相遠塵俗的隱世世家,他們恪守着過去的禮法,雖有糟粕,卻也有可取之處。”不語道。
“他們的禮儀頗多,長幼有序,嚴格遵守。這兒女恪守之外的偶犯小錯,卻時常有長輩法外施恩,所以兒女對禮法深惡痛絕,對長輩恩情常懷於心。於是每每見得,這長幼相處,如同摯友。”
“這景象在這十數年是不會有了。”不語搖了搖頭,再不說這一類的話。
“哈哈。”馬特走到不語身旁,眯眼笑着對那老村長道:“梁老頭兒,你方纔這樣在自家兒子腋下飄着的,頗顯昨日山路逐賢的風姿喲。”
“得。”那老村長一捶腿,“這壞人總是有的。”
幾人又調笑幾句,那些之後從山上下來的人也都聚齊了。
“這裏的事都是處理完畢了,你們也都收拾齊備。”不語轉頭看向馬特,“走吧,帶我們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我的朝思暮想,他們的闊別已久,到今日要翻個新頁了。”
馬特卻是搖搖頭,“這不是一天的路程,這裏自我弟兄二人解除了魔神的儀式之後,周遭鉅變,城鎮已經破落,這裏,是僅存的一處綠洲。
“而今儀式也是破壞,風水也是逆轉,這一處綠洲也在消失之中,非走不可,但是至於前路何處,還未可知。”
“譁”這一村人都是訝異不已,相互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那這綠洲僅存,外面的人怎的不進來”不語問道,隨即揮了揮手,“我知曉答案了,是你驅趕的。”
馬特聳了聳肩,表示無奈,他那時理智還沒有恢復的。
“非走不可,那就走吧,前路如何,那就走着瞧吧。”不語傳音完畢,顧自往村東頭的密林處走去。
狗蛋緊隨其後,一往無前,隨後一村的人也是緊緊地跟隨上了。
再回首時,都是淚眼婆娑,相互交流,不言此處何苦,言語滿是感恩,這一處風雨數載,往事歷歷,但凡舊跡,俱是鐫刻在腦海之中,不忍拂去。
前方的密林,其實當中的樹木早已傾倒,橫七豎八攔在路中,衆人這一路走來,恍若翻山越嶺,但卻都是精神抖擻,這樣的世界,也是數十年不曾接觸的。
再走一會兒,在這傾倒之間,尚有三棵樹木立在當中。
“啊”馬特立時跑了過去,見一座墳塋圍在三棵樹當中,墳塋前一座石碑,石碑兩面光潔如新,在石碑兩面的地上,是許多細碎的石塊。
他使出紅煙,將這墳塋的土刨出,露出當中的一卷草蓆,草蓆打開,是一具屍骨,這屍骨骨骼俱是黑色,在左胸處,肋骨破碎一處大洞,往上看去,面孔倒置,口中牙齒全無。
“魔神”不語來至近前,一眼看出這屍骨的來歷。
“這曾是馬殊的墳地。”馬特扭頭對不語說道,“你可還記得那殭屍額頭的黑舌大抵那黑舌和那周遭的密齒,就是魔神僅存的意志所在。”
“這石碑便是魔神的墓碑,你把它立在這裏,他就遙遙感應到這裏,於是操縱一具才死不久的屍首復生,汲取你周身的力量,演繹心臟,以期重生。”不語道。
“我有個大膽的想法。”馬特道。
“你想安骨”不語問。那魔神抽取馬特力量之後,馬特渾身只剩皮肉,骨骼也沒了,不語救馬特,使他成爲陶俑一般,也是無骨。若是安骨,那馬特必定力量大漲。
“拿着吧。”不語只許馬特拿着,卻是將安骨之事先緩上一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