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將他的手變成無數道白色的繃帶,溫柔地束縛着他們。
他們以爲,自己死了。
其實他們還活着,他們成爲了被神明覺醒的戰士被送往了數千米外的戰場。
白色的繃帶束縛着卡牌,卡牌裏落下的純白的羽毛覆蓋在了空空的沙漠上,覆蓋在喂的眼睛裏。
他說,我要勝利。
即使是統領魔鬼的神明也無法阻擋他的道路。
黑壓壓的戰場上濃稠而暗淡的血污染了銀月的美麗。
因爲死亡而倒下的屍體證明了他們的偉大,也證明了他們的疲憊。
永無止盡的殺戮,會讓手疲憊,讓心疲憊。
疲勞的小妹兒喫着蘋果,她只想吮吸着沒入嘴角的蘋果汁。
飛馬還在蒼藍色的天空飛舞,而坐在那馬上的男人已經不見了,他坐在被風走動的地面上,聽着耳畔飄揚的歌。
歌聲不是歌聲,是琴聲,琴聲不是琴聲,是天使用喉嚨與羽毛唱出來的聖歌。
聖歌籠罩在空蕩蕩的天空上,留住的不是白雲,而是時間。
傷者已經昏死過去。
他們雖然榮耀,他們渴望休息。
墨蘭色的夜,十幾座沿着七芒星分佈的白塔,白塔的頂端高高入天,忽然天碎了,白塔的頂被黑暗的力量掀翻,連同兩個世界的大門被推開,被那些從白塔裏溢出來的黑色如同螻蟻一樣的傀族推開。
黑田,小妹兒,枯骨,喬羽,四個人站在原地,如同天上的星子,一時間黑夜發了瘋,將他們的清輝全部吞嚥。
被神明覺醒的人類,那些原本逃亡在沙漠中的胖子們,他們手持着自己的兵器,如同天神一般地落入污濁的黑流之中。
哈士奇喂眼睛望着宮殿外的紛紛飄落的銀樹花瓣,花瓣沒有落入他的瞳仁,但他的瞳仁已然暗淡,當現實的眼睛關閉,心之眼纔會安靜打開,他的眼睛已經掛在了裏世界的戰場上方。
他看到被他鑑選的戰士揮舞着手中的劍戟直面着眼前的黑暗。
他看到如同他瞳孔一樣的聖潔光輝在死寂而純黑的河水流轉
他看到天空不再是銀月一個人寂寞的潔白,飛舞在空中的雲朵與白馬如流星般書寫着史詩的畫面。
他看到金色泛着紅花的岩漿填補着大地的傷痕,籠蓋在這片土地上死亡氣息被熔岩灼熱成耀眼的射線。
神明藉助天空俯視着大地,他聽到,風對他說,一切都好,一切都好。
離魂一圈,再次回到魔神殿的時候,魔神所有卡牌都開始崩壞,並籠罩了一層因爲死亡而滲出的黑色血珠。
“怎麼樣呢”哈士奇喂坐在地板上畫着塗鴉。
魔神並沒有什麼感彩,即使死神屠殺完他所有的部下,並將鐮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的眼神也會暗淡無光,或許,他就是死神,一名不得不將自己的鐮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死神。
“什麼”魔神麻木地望着地板。
“你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
“爲了我”
“我想讓你知道,輸在我的手裏,不是一種恥辱,而是一種榮耀,你無需心痛,更無需自責,這是命運必然的結果。”
“它們都死了,這是必然的結果。”
大殿裏並沒有雲,哈士奇喂的眼睛如同被執念的陰雲籠罩了一般。
爲了證明自己的身份,讓無數的傀死去,他希望這麼做,這本是他計劃的一部分。
“你的計劃是什麼”
“救你。”
“爲什麼”
“因爲,你不是傀,你不是天生喜歡屠殺人類的。所有不是傀的人我都要救,爸爸說過我是一名天使,天使應該救很多人”
說到最後,他都失去了聲音,彷彿的冬季裏風的尾巴掃落最後一片雪塵。
明明是救人,他連自己的眼神都拯救不了。
“爲什麼還要笑呢”笑容如此哀傷。
“天使都會微笑。”
“你要怎麼拯救我呢”
“我要給你身體,還有一顆人類的心臟。”
“喔。”魔神低語,說這句話的時候,他以爲自己已經是孤家寡人了。
就如他不知道什麼是放棄一樣,他也不知道什麼是失敗。
他的大腦裏就是一片數據,數據顯示,以自己現在的能力根本無法戰勝眼前的敵人。
另一條數據顯示,他不想戰勝眼前的敵人,他更想收集對方的表情。
“你這麼想救我,不如做個交易。”
“什麼交易”
“用你的表情來換我的重生。”
“嗯”
哈士奇喂還沒有回過味來,忽然間魔神的卡牌又亮了。
樓蘭世界裏所有的傀都死了,兩個人是知道的。
這張開牌會是誰呢
是魔神自己嗎
哈士奇喂等着魔神的回答。
魔神皺起眉頭,想來他也不知道這隻卡牌到底是誰
魔神翻轉了卡牌。
卡牌從地牌上升爲天牌。
天牌是神明降臨的牌。
難道這次的戰場上除了喂以外,還有另外一位造物主的存在。
這位造物主是站在魔神的勢力下的。
“會是誰呢”哈士奇喂問。
“不知道。”魔神答。
“既然是神明與神明的對戰,看來我要親自出手了。”
裏世界的戰場上,黑色的河流已經沉睡,勇士們踩在散發着腐臭的土地。
風用軀殼吹着哨子,飛舞的黃沙如今已經被黑色的血液粘在地底。
他們贏了,這場戰爭他們贏得這麼壯烈,這一切的一切全部歸功於那位從未蒙面的神明。
勇士們舉着武器在戰場上發出了野獸的般的咆哮。
黑田和喬羽察看着戰場。
小妹兒留下來照顧自己的哥哥。
他們的距離並不遠,所以在那隻白狐出現的時候,人類都看到了。
“是傀族的殘餘嗎”
“不是”
“不是”黑田望着喬羽。
喬羽是四個人中最接近神的人,他的眼睛可以看穿魔神的射線,自然也能夠看穿眼前的那名看上去純白的敵人。
“我看不到它是誰。”喬羽的聲音充滿了惶恐,這場戰爭從開始到結束,從來沒有恐懼過他的,面對着那條白狐露出了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