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縹緲風雲錄 >第265章 內情
    一直以來,薛老爺都以薛柏爲榮。

    都說胸有文墨懷若谷,腹有詩書氣自華。薛家世代行商,直到薛老爺這一輩,還是斗大的字不識幾個,哪怕再有錢,總覺低人一等。

    薛家二十年前的那場劫難,就是因爲自己胸無文墨,中了對方的圈套,薛老爺發誓,一定要讓自己的後代習文識字。

    薛柏出生以後,薛老爺一直謹記當初的誓言,終於將薛柏培養成了一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佳公子。

    薛柏自小就聰明,又有生意頭腦。薛家生意這幾年在他的打理下,也算蒸蒸日上。就這樣一路順心順意,過了二十多年,陸莘兒回來了。

    薛老爺道:“陸老爺對老夫有恩,要是沒有陸老爺,也就沒有今日的薛家,這份恩情老夫一直銘記在心莘兒雖然不是我的女兒,但我一直當她是薛家的媳婦,沒想到那逆子咳咳咳”

    薛老爺又氣又傷心,一口氣卡在喉嚨裏,咳得上氣不接下氣。

    薛管家忙爲他順氣,“老爺,你千萬保重身體。”

    薛老爺一張臉咳得通紅,一下子似乎蒼老了許多,整個人的精氣神像被耗盡了般,薛管家心裏着急,一邊寬慰薛老爺,一邊看着荀月白,猶豫地道:“公子”

    柳煜揮了揮手,“扶他下去休息吧。”

    薛管家見荀月白沒有異議,便去扶薛老爺。

    薛老爺無精打采地站了起來,朝宋蘊之等人道:“老夫愧對陸家愧對莘兒啊這幅孱弱的身軀不知道能捱到幾時幾位公子若有什麼需求,就找阿幅吧。”

    薛老爺推開薛管家的手,推着沉重的步子,消失在門外。

    宋蘊之道:“薛老爺沒事吧”

    宋蘊之神情關切不似作假,薛管家心裏感激,壓抑多日的苦悶仿如江河奔到了谷口,連日來的遭遇,偌大一個薛家幾乎輪爲笑柄,薛老爺一氣之下終於病倒,薛管家束手無策,恨不能以身相替,他搖了搖頭,,道:“自從少爺走後,老爺就這樣了。”

    薛管家心中氣餒,不想多言,知道宋蘊之幾人心中所想,也不拐彎抹角,“老爺覺得對不起陸家,少爺去後,連喪事都壓下了。“

    宋蘊之道:“好端端的,薛二公子怎麼就去了”

    薛管家嘆了口氣,道:“幾位公子今日上門,就是不說,我也知道你們是爲陸小姐而來外面都說是我家少爺逼死了陸小姐”

    柳煜道:“難道不是嗎”

    自從通曉對傅婉瑜的情意,柳煜的心裏就多了絲柔情,想到陸莘兒一個姑娘,一顆真心被辜負,又被流言毀去清白,還怎麼活。

    薛管家也不辯解,只道:“少爺與陸姑娘青梅竹馬,怎麼會沒有感情少爺最終也算是因陸姑娘而死,他已經得到處罰了。”

    宋蘊之道:“這話從何講起”

    今日從薛府得到的消息實在有些多,薛柏已死,這已經讓宋蘊之驚訝,沒想到薛柏的死,竟還能和陸莘兒扯上關係。

    荀月白有些不確定這是不是薛家粉飾太平的說辭,附在柳煜耳邊說了句什麼,薛管家見狀,知衆人不信,倒也沒急着解釋,只淡淡地說了句:“你們跟我來。”

    他帶着幾人到了後院,西南角落裏

    ,有一處宅子,院門前掛着一把鎖。

    薛管家默不作聲地開了鎖,宋蘊之眉頭微皺,視線以內一片雜亂,窗戶大開,露出框邊紙花輕輕地風中飄動,房屋的牆壁塌了一面,被燒得烏黑的梁木東倒西歪。

    沈蒼梧進去看了看,道:“不像是意外走水。”

    房中桌椅皆被燒燬,地上落了一層厚厚的菸灰,連天花板都被火舌爎得焦黑一片,可以想象當時火勢究竟有大。

    宋蘊之踢開案前跌落的燈座,從角落裏扯出一截帳幔,聞了聞,道:“有酒氣。”

    薛府富麗,沒想到還有這樣一處地方,柳煜跟在宋蘊之身後,也走了進來,和荀月白兩人四處瞧了瞧,道:“看樣子,好像就是不久前的事。”

    薛管家點頭:“公子慧眼,這就是半個月前的事情。”

    柳煜瞧着屋陳設,雖然已經燒燬,但依然能看得出之前的樣子,“這不是薛二公子的屋子吧”

    薛管家點頭。

    柳煜好奇道:“此前這裏住的是誰”

    薛管家道:“幾位可知,說陸姑娘不貞的流言起緣何處”

    柳煜點頭,在陸家的時候,聽陸老爺提過。

    事情的最初,是陸莘兒收到了一封信。信上所言之事,和陸莘兒自己的遭遇和七成相似,都是都被負心郞辜負的可憐女子,只是可笑的是,辜負兩人的負心郞是同一個人。

    這個人,就是薛柏。

    有女子上門求助,說懷了自己未婚夫的孩子,這事換到任何一個人身上,都難免有摩擦。然而陸莘兒向來心軟,念着女人獨自帶着孩子又沒有經濟來源,實在可憐,就尋了個住處讓她們母女女暫住。

    然而這份善心,卻莫名其妙變作污水,當頭從陸莘兒身上澆下。

    原本是薛家悔婚,薛柏腳踩三隻船,不知爲何,矛頭忽然轉向,大家都說陸莘兒是外面養了男人,連孩子都生了,這纔對薛家的婚事不滿。

    宋蘊之想到這裏,突然一驚,薛管家斷然不會無緣無故提起這個,難以置信地道:“你的意思是說,陸莘兒的這些流言,都是她救助的那個女人傳出的”

    薛管家點頭,他看着眼前的廢墟,冷笑道:“不然你以爲她進得了薛家的門”

    柳煜不置可否,似笑非笑地道:“你莫不是忘了,那女人有個孩子,雖然是個女孩,可那是薛柏的長女。”

    柳煜的挖苦,薛管家並沒有理會。

    他沉聲道:“雖然我不知道少爺爲何執意要娶現在的少奶奶,但少爺心裏,絕對是有陸姑娘的。那女人懷了薛家的子嗣又怎麼樣,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

    先是悔婚,再是娶妻

    薛柏像是着了魔一樣,又提出要納妾他不喫不喝,跪在薛老爺面前,薛老爺雖然氣極,到底向着自家孩子,一再退讓,自覺無顏面對陸家,自然不會同意。

    父子倆爲此僵持了半個月。

    這半個月裏,薛柏整日裏魂不守舍,薛老爺原本以爲只要自己不同意,時間久了,薛然自然會打消這個念頭,沒想到那女人竟然還有個孩子她帶着孩子跪在薛家門口,面對衆人的指指點點,薛老爺無奈之下,只得將那女子擡進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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