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的樣子有些難看,若是經受不住的,便在外面等着吧。”仵作說這個話的時候,主要盯着紀瀟瀟和小玉看。

    這些人裏面,除了白韶,就是紀瀟瀟和小玉年紀最小了,而且她們還是兩個女子。

    “小玉,你跟小沐沐在外面等着,我跟他們進去。”紀瀟瀟看了一眼仵作,“我是大夫,什麼樣的病人都見過。”

    這可不是她吹牛,她專供毒藥研究,聽說白珠兒就是被毒蟲咬傷的,那就是正好撞到她的專業上了。“我與愫愫就在外面等着吧。”說話的是白愫的相公,叫施廣平,聽說是個富二代,平日裏做些生意,父親是個員外,平日裏住在明遠縣的,是因爲孃家出了事才陪着娘子

    一起回來的。

    聽施廣平這麼一說,白愫欲言又止,看了看相公到底沒說出口。

    楚蘋拉了一下她的手:“我知道你擔心你妹妹,不過你素來膽小,這事兒就由爲娘幫你進去看看,你安心在外面等着,你妹妹地下有知,肯定不會怪你。”

    白愫這才鬆口氣,點點頭:“娘,那你幫我去看看妹妹。”

    紀瀟瀟不管他們在外面敲鑼打鼓唱好戲,自顧跟着仵作先進了停屍房。

    那楚蘋一看,也顧不上跟女兒聊天了,忙不迭地就跟了進去,還差點跟白林江絆了一跤。

    “蘋兒,你倒是小心些啊,不要着急。”白林江扶住她,看那白布蓋着的屍首,多少有些悲從中來,“珠兒已然如此了,你可一定要陪我白首偕老”

    “老爺,別擔心,一定會的。”楚蘋拉住丈夫的手,此刻的眼神倒是有幾分真摯。

    紀瀟瀟和仵作是第一批到達屍體旁邊的,仵作還有些遲疑,拼命給她做心理建設:“姑娘,這白家姑娘樣子實在有些難看”

    “不礙事。”紀瀟瀟再三保證。

    仵作嘆口氣,緩緩揭開白珠兒身上的白布。

    饒是有了心理準備,紀瀟瀟還是被白珠兒臉上縱橫交錯的傷痕以及傷口的腐爛程度驚得睜大了眼睛。

    不遠處的楚蘋已經尖叫了起來:“啊,我可憐的珠兒啊”

    白林江亦是強裝鎮定淚流不止。

    紀瀟瀟卻看着那些傷口皺起了眉頭:“蠍子毒嗎”

    仵作一聽,頓時眼神一亮:“姑娘好眼力啊,老朽也是這幾日看傷口腐爛的樣子才斷定是蠍子毒的。”

    沒想到這個姑娘一眼就能看出來。

    古時候驗屍技術雖然落後,但也是有些工具的,紀瀟瀟也是因爲這屍體已經停留了數日,加上她多年來一直專注研究毒物,對各種毒蟲,毒藥等研究得最爲透徹。

    蠍子毒蟄過之後的模樣,她看過的資料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加上其他毒物的各種對比,所以基本上一眼就能看出眼前的人到底是被什麼毒物蟄傷的。

    “這毒蠍很厲害,可若是搶救及時,應該沒有性命之憂。”紀瀟瀟借了仵作的工具仔細查驗,“你們是在哪裏發現屍體的”

    “街上。”仵作脫口而出。

    “街上”

    “是,小女是失足從樓上摔下來的,摔下來的時候,身上被毒蟲蟄了。”白林江解釋。

    大街上,樓上摔下來,還被毒蟲咬了

    “哪條大街有毒蠍子”紀瀟瀟實在覺得不可思議。

    “哎呀,也就是兩三隻,也許是從菜地果園帶過來的,也屬正常。”白林江忙不迭地解釋。

    這

    被毒蠍子蟄過的蔬菜水果,誰敢喫啊

    紀瀟瀟目瞪口呆地看着白林江:“那家酒樓”

    “白雲樓。”仵作報出名字。

    “這家酒樓可還是有些名氣的。”那家酒樓規模不算大,但挺精緻的。

    要是出了這樣的事,還有人敢去他們酒樓喫飯嗎“是啊,白雲樓掌櫃的說是有人誣陷,他們的酒樓不可能出現毒蠍子的。”仵作嘆口氣,“他們一口咬定白姑娘是被人殺死的,這件事如果官府不能給出一個確鑿的證據,他

    們必定會死咬不放。”

    難怪縣衙死活一定要留着白珠兒的屍體不放還,原來這個案子是有原告的。

    “現在不是沒有找到兇手嗎”白林江有些急。

    “可也沒有證據表示,這就是個意外啊。”仵作反駁。

    “我要見白雲樓掌櫃的。”白林江實在是有些生氣,“如此壓着小女屍體,不讓她入土爲安,到底是何居心”“白老爺,你上次也見過了,沒說幾句就吵起來了,雲掌櫃的說了,除了上公堂,絕不再見你了。”仵作搖搖頭,“我家大人今日叫大家過來,也商議一下開堂審理的日子。

    ”

    白林江皺眉:“那豈不是要讓我女兒到公堂上拋頭露面”

    “咱們大魏朝的規矩,任何官府都是有冤必須得直,如今既然雲掌櫃的表示這案子有冤情,咱們縣衙就得查,查的話,就得照規矩來。”仵作面無表情地解釋。

    “事關小女聲譽,難道就不能通融一次”

    仵作淡淡地道:“可白雲樓的掌櫃說,這事兒也事關他的聲譽,決不能善罷甘休。”

    白林江咬牙:“這樣不將女子的聲譽當回事,他這酒樓也開不久”

    仵作搖搖頭,沒有接話。

    紀瀟瀟終於明白,爲什麼白林江見到白雲樓掌櫃的會吵起來了。

    這兩人大概都是一樣性格的死腦筋吧

    “對了,白家二姑娘摔下來的時候,有目擊者嗎”紀瀟瀟心中有了一點點方向,但並不肯定,所以只能再三確認。“沒什麼人看到,聽說只是去白雲樓喫飯,酒樓生意挺好,沒有人注意,小二隻記得她是一個人進的雅座,並沒有其他人跟隨。”仵作對紀瀟瀟的表現十分滿意和欣喜,一

    掃最早的鄙夷神色,甚至有些崇敬。

    紀瀟瀟知道,這個小縣城的仵作可能確實是沒見過什麼大人物,所以對她一眼能看出蠍子毒這件事應該還是非常喫驚的。“這樣吧,待小人稟明大人,調宗卷給姑娘看看如何”仵作十分客氣地幫忙想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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