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薛抿一下嘴,似是想回答是,最後還是嘆口氣:“不知道”
這男人倒是真實誠,騙騙她讓她安心都不懂。
有時候覺得他挺能撩妹的,笨的時候真的像塊榆木疙瘩。
“走吧”紀瀟瀟去敲門。
開門的還是之前那個門子。
還是那句話,沐家的下人不多,這門子就一直睡在大門旁邊的小房間裏,有點像現代的門衛室。“你們怎麼又來了”門子睡眼朦朧,顯見是剛起牀,語氣十分不耐煩,“昨日太夫人可是生了大氣了,差點連咱們這些個下人都給罰了,幸虧他還心善,最後也沒下手,這
要是換了其他主子,我看門不嚴,怕是早就捱了板子了。”
朱氏心善
紀瀟瀟彷彿聽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不是我來,是里正找太夫人有正經事。”紀瀟瀟攔住他,“是縣衙的事,要是太夫人不願意見我們,那恐怕只能叫縣衙的捕快破門來找她了。”
這年頭,平頭老百姓最怕的就是官府的人。
一聽是里正找,此事還牽扯到縣衙,門子當下就急了,趕緊跑進去叫人了。
不一刻,沐宅的門就開了,門子趕緊帶他們進去,朱氏已經梳妝完畢,面色自若地坐在廳堂內,聽着平行一將之前發生的事情簡單告訴了她。“此事姚媽媽確實跟我說過一嘴,我也沒想到平素性格如此溫順的她能做出如此兇殘之事,想也是被她男人逼急了的緣故,所以便沒有去告發她,這是我的罪過,如果官府
要治罪,我認罰便是”朱氏語氣平淡,“不過那姚媽媽畢竟跟在我身邊多年,看在她只是爲情所累的份上,平老爺子還請跟知縣大人求求情,從輕發落吧”
艾瑪,都這個時候了,居然還能如此平靜地幫自己的貼身婆子求情
紀瀟瀟這暴脾氣都快要憋不住了“太夫人,我今日來,是告訴你,從今日起,瀟瀟就是自由身了,她的賣身文書,我已經跟平老爺子商議好了,過幾日姚媽媽的案子結了,就去縣衙把她的戶籍改了。”倒
是王薛,拉了一把紀瀟瀟,把重點說了。
對,賣身契很重要。
看着眼前的“沐君寒”說話正常又富有邏輯,而且擲地有聲,鏗鏘有力,朱氏不由瞪大了眼睛:“你你你”
“我好了,所以三房的事,以後就不勞煩太夫人操心了。”王薛冷聲回答。
“此事由我作保,既然三哥兒清醒了,此事確實也該他做主。”平行一在一旁幫襯。
朱氏眼睛眯了起來,不敢置信:“真的好了”
“確實好了”紀瀟瀟很肯定。
朱氏受到的震驚不小:“不這絕不可能”
“爲什麼不可能”紀瀟瀟冷笑一聲,看着她,“是太夫人對自己下的藥太有把握嗎”
“下誰下藥了,你這賤婢,不要血口噴人。”朱氏氣得跺腳。
“一個三歲的孩子,在
太夫人名下養了半年,便成了癡傻,太夫人難道沒有什麼想要解釋的嗎”
這說辭還真是難爲她說得如此理直氣壯。
“那姚媽媽的事呢”紀瀟瀟盯着她看。
朱氏眼中有些閃爍,但很快就鎮定了下來:“我確有知情不報之罪。”
“平老爺子,我想跟太夫人單獨聊聊。”紀瀟瀟看着平行一,“你和三公子先出去吧。”
平行一有些不放心:“瀟丫頭”
“放心吧里正爺爺,太夫人難道會吃了我不成”
這倒也是,這屋子裏只有朱氏和紀瀟瀟,想想一個老婆子,也沒法對她做什麼。
更何況,他和沐君寒就在屋外,真有什麼事,再衝進來也來得及。
當下平行一便拉着王薛走到了屋外。
屋內就剩下紀瀟瀟和朱氏了。
朱氏看着紀瀟瀟:“三哥兒清醒了,你要得自由身了,應該很高興吧”
高興個屁,跟你談,也是爲了杜絕後患啊。
要知道沐君寒可沒有真正恢復正常,也許過一會兒,他就變回那個五歲的孩子了呢
她得防止朱氏知道真相以後妨礙她獲得自由。
“我怎麼會有太夫人知道自己脫罪那麼高興啊。”紀瀟瀟回了一句,看朱氏臉色。
還真是沉得住氣呢,她眉眼都沒擡一下:“你就算是認定我殺了雪梅,也該有個證據,而不是在這裏信口胡說。”
“是不是胡說,太夫人聽我說個故事就知道了。”
朱氏盯着她看,半晌不說話。
就當是同意聽了。紀瀟瀟笑一笑,娓娓道來:“十二年前,南方大旱,明遠縣及周邊幾個州縣受災十分嚴重,地主家也沒什麼餘量了,不過沐老爺是個好人,他覺得家裏還有一些糧食,便願
意拿出來熬點薄粥施捨給逃難的饑民們。”
“慢慢的,這個消息就傳開了,來聯羣村的饑民越來越多,大家都一直住在村西的那個土地廟裏,其中就包括剛死了丈夫的,尹雪梅母子。”
“尹雪梅長得十分漂亮,兒子又幼小,丈夫剛死,新寡,想來和那些饑民住在一起肯定會十分不方便。”
“沐老爺知道這件事之後,就起了惻隱之心,便讓她住到了秦孃的院子裏。”
“秦娘在那屋子裏吊死,那屋子早就成了凶宅,只有沐老爺和三公子偶爾會去一趟,平時沒有人敢去那裏,所以尹雪梅母子住在那裏,是安全的。”
朱氏的臉色微微一變:“你到底要說什麼”
“別急。”紀瀟瀟擺擺手,讓她稍安勿躁,“當初沐老爺娶了秦娘,當了平妻,你心中的憤懣想必已經到了極致,好不容易解決掉了秦娘”
“閉嘴”朱氏瞪她一眼,“秦娘是自己上吊死的,怎麼說是我的解決的”“那些流言到底是怎麼傳出來的,太夫人在其中扮演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我想大概也就只有太夫人自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