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紀瀟瀟現在的條件,在朱氏眼裏,沒幾文錢,拖着小玉這個才十歲的妹子,加上一個傻子,是無論如何都沒有婆家要的。
所以如果紀瀟瀟想要獲得自由身去嫁人的話,至少必須得捨棄了沐君寒這個傻子才能達成目的。
反正就是必要把她從沐君寒身邊逼走就是了。
“太夫人就這麼容不下三公子嗎”紀瀟瀟真心替沐君寒感到委屈。
也許他親孃愛上一個有婦之夫是她的錯,可當初沐老爺和朱氏基本也就是分居狀態了,不離婚是因爲時代的原因給她把面子留住。
要是換到紀瀟瀟前世那個時代,沐老爺和朱氏應該早離婚八百回了。
這個且先不論。
就算秦娘是小三,對於她生的孩子,你可以不認不養不管,但是你不可以殘害他,害他變成傻子,現在又恨不得他無人照顧,凍死餓死。
不止是想想,而且朱氏還付諸了行動。
紀瀟瀟想起尹雪梅的手和腳,心底深處打了個寒顫。
“他本來就不應該來到這個世上。”聽得紀瀟瀟的問話,朱氏的聲音忽然變得陰冷起來。
是,在她的眼中,沐君寒確實不應該來到這個世上。
可她當初若沒有逼死她的妹妹,又怎麼會被道德模範作爲標杆的沐老爺所厭棄
人家沒有休她已經是給她留了一條線,只盼着日後好相見。
然而被寬容的人並沒有感激,反而變本加厲,只是覺得自己手上有兩個兒子,相公不敢趕盡殺絕。
說到底,沐老爺也是懦弱了一些。
紀瀟瀟嘆口氣,想想沐君寒,當真就是前世沒修好,今生投錯了胎了。
也難怪他會分裂出王薛這個人格來,其實主要原因還是想要保護他自己吧
還有,小時候親眼看着親孃上吊在他面前,覺得無力保護,一定也是想要拼命護住自己覺得重要的人吧
紀瀟瀟心裏有些發酸。“他是不是該來到這個世上,並非你說了算的。”酸得狠了,紀瀟瀟心中便恨上了,語氣也帶了怒意,“沐老爺當年沒有休了你,已經仁至義盡,你爲何連他最疼愛的兒子都
不肯放過”“只要他一日未曾休了我,我便一直都是沐家的主母,任何人都不可取代”朱氏冷哼一聲,“而且現如今他都已經不在了,這個事實已經再也無人可改變了,我說的這個條
件,對你,對我,甚至對三哥兒都最合適,況且流言這種事,你是一回生,我是二回熟,真鬧到魚死網破,還不定鹿死誰手呢”
是,關於流言的傳播與控制,朱氏怕是做了不止兩三回了,她對這件事,簡直就是熟能生巧。
紀瀟瀟是個生手,在這件事上雖然可以拿捏她,可若是逼急了,還真的就不知道誰贏誰輸呢“好,我答應你,但文書必須要寫下來”紀瀟瀟讓平行一準備筆墨,“在我嫁人之前,賣身契依然有效,我依然是三公子的丫鬟,但我只屬於三房,其他兩房乃至三公子的
長輩,太夫人你,也無權來過分三房的事”
”經過這幾次事件,其實朱氏心中對沐君寒的恨已經有大半轉移到了紀瀟瀟身上。
若不是她,那十幾年前那麼隱祕的殺人案,又怎麼會被人揭破
而這賤婢似乎有洞穿人心的本事,連秦孃的死她也有所懷疑
所以朱氏自然恨不得好好報復一下紀瀟瀟。
讓她永遠頂着一張奴籍,當做一件商品一樣,沒有任何自由,也是她非常樂意看到的事情。
紀瀟瀟心中多少明白朱氏的想法。
不過無所謂了,自從她第一天被沐老爺買回來成爲沐君寒的丫鬟開始,她和朱氏就永遠只能站在對立面的。
恨就恨吧,至少他們三房終於徹底和大房二房沒有關係了。
就等着她一紙婚書來改變自己的戶籍了。
不急,等有了錢,給自己買個相公,把婚結了就行,大不了離婚呃,古代好像叫和離。
總之反正她休夫也行,到時候給人家一點補償就是了。
有錢能使磨推鬼嘛,先賺錢要緊。
既然條件都一五一十地談妥了,紀瀟瀟很快和朱氏一起寫好了契約,一式三份,簽字畫押
明日一早,她就拿着這契約書去縣衙存檔。
她對朱氏的人品信不過,白字黑字寫好,放到張大人手裏存起來她才能真正放心。
今日的事雖然沒有如之前想象中那般良好,但畢竟也是裏她的自由人生邁進了一大步了。
紀瀟瀟一向是個很樂觀的人,所以這點進步對她來說也算滿足。
畢竟朱氏給了一句痛快話了,開出了條件。
總比之前軟硬不喫非要她嫁個七十歲的老頭子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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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沐君寒便駕着馬車,帶着平行一,小玉和紀瀟瀟前往明遠縣。
姚媽媽和謝橋的那個案子,今日開審。
紀瀟瀟作爲編外仵作以及這個案子負責的唯一仵作,自然是要上堂作證的。
其實在平行一家裏的時候,謝橋和姚媽媽已經被盤問得差不多了,過堂也不過就是走個形式。
紀瀟瀟主要還是來將契約文書交給張大人的。
過堂結束了,謝橋夫婦被判了斬立決。
之後林昆父子便十分熱情地邀請紀瀟瀟他們三人到林家做客,美其名曰說要認一下家門,看一下乾孃。
紀瀟瀟想想既然認了人家當乾爹,乾孃自然也是要認的,當下便也不推辭了,跟着林家父子去了林家。
林家沒有縣衙那麼大,是個獨門獨戶的小院落,倒也雅緻精巧。
紀瀟瀟剛剛進門,就看到一個一聲短打扮的婦人跑了出來,叫道:“哎呀,我女兒在哪裏”
紀瀟瀟:“”
“瀟丫頭,這是你乾孃。”林昆忙解釋,然後瞪了那婦人一眼,“紅葉,你這般風風火火地跑出來,嚇着咱們家丫頭了。”“哎呀,昨兒個就聽我家老頭子說他認了個閨女,我就高興地整宿都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