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瀟瀟趕緊出門,跟平行一將沐君寒擡回凶宅去了。
朱氏看着這一老一少將沐君寒擡起來,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似乎想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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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沐君寒又睡了好久,從早晨睡到晚上,喫晚飯的時候纔起來。
紀瀟瀟已經套好了馬車,準備第二天一大早就駕馬車去明遠縣,去更正自己的戶籍資料。
用罷晚飯,凶宅便來了以爲不速之客。
沐宅的胡媽媽。
這胡媽媽雖然不是朱氏身邊待得年深日久的,但也是她院子裏呢。
往日裏,姚媽媽負責端茶倒水,煎藥做飯,這胡媽媽就做些粗使的活計,什麼灑掃庭院,搬搬擡擡之類的。
現如今姚媽媽已經在縣城蹲了大獄,朱氏身邊缺人,肯定會找胡媽媽來頂替姚媽媽的職位。
紀瀟瀟看着胡媽媽的粗壯的身材,忍不住嘆口氣。
當初姚媽媽要是有胡媽媽這麼健壯,估計也不需要把兩口子都搭進去了,自己一個人就可以分屍拋屍埋屍一氣呵成了吧
“我家太夫人說了,讓三哥兒和三哥兒屋裏的小丫頭去一趟平里正家裏,有要事相商。”胡媽媽目視前方,彷彿是在跟空氣說話。
紀瀟瀟,小玉和沐君寒都是不存在的
“姐姐”小玉有些生氣,最近她跟得紀瀟瀟多了,慢慢膽子也有點大了,氣性便也大了。
不過她到底是不敢跟胡媽媽直接堆上,只能看看紀瀟瀟,眼神憤恨不已。
紀瀟瀟趕緊示意她稍安勿躁,對胡媽媽道:“我若是不去呢”
“太夫人說了,若你還想要安安分分拿到賣身契,還是去一趟,不然後果如何,她概不負責”胡媽媽眼睛朝天,那高傲的樣子彷彿是個王妃。
這朱氏又要鬧出什麼幺蛾子
她是真不怕她做的那些事被到處亂說嗎
紀瀟瀟心中疑惑,但人家把話都說到這個程度了,她要是不去,也許真的就不能收場了。
“我一個人去就行了。”紀瀟瀟看到重新小孩子的沐君寒,嘆口氣。
這個時候,不能讓朱氏看到他。
“我家夫人說了,三公子必須去。”胡媽媽的架子依然端着。
紀瀟瀟皺眉。
所以,朱氏是發現什麼了吧
她們這到底是誰威脅誰啊
早上她還在威脅朱氏,現在好像轉過來輪到朱氏威脅自己了。紀瀟瀟有些氣結,可是她很清楚,如果朱氏發現沐君寒的病並沒有全好,就算她偷偷去把戶籍給改了,又有平行一作證,朱氏只要以沐君寒癡傻,不能自己做主爲名頭,
她就依然還是沐君寒的合法監護人。
那麼紀瀟瀟可能就會變成私自更改戶籍,而王薛又不是隨時隨地地出來保護她,爲她作證,到時候她就算跳進黃河,也洗不掉這背主棄義的罪名。
且
先看看她要做什麼吧。
“小玉,扶好三公子,我們出發吧。”紀瀟瀟咬咬牙,又對沐君寒小聲囑咐道:“你去了里正爺爺家,能不說話就不要說話。”
三人跟着胡媽媽出發,很快到了平行一家。
金氏走出來拉着紀瀟瀟:“你家老太太來了半個多時辰了,我家老頭子怎麼勸都不走。”
“行了,我知道了,嬸子你別擔心。”紀瀟瀟拍拍她的手,“去屋裏坐着吧,我描的花樣子繡得怎麼樣了”
“好了大半了。”
“明日我要去縣城,你把好的交給我,我看能不能幫你要個好價錢。”
見她還有心思談生意,金氏略鬆了一口氣:“快去看看吧,那老太太是個軟硬不喫的性子,難纏得很。”
“我知道。”紀瀟瀟點點頭,拉着沐君寒和小玉走了進去。
三人坐定,沐君寒果然板着臉一言不發。
朱氏便略略變了一下臉色,看着沐君寒道:“三哥兒,好歹我也是你名義上的母親,爲何進來不行禮啊”
沐君寒愣了一下,忍不住就看了紀瀟瀟一眼:“瀟瀟,怎麼辦”
他這一開口說話,就立刻功虧一簣。
紀瀟瀟沉默了,朱氏冷笑一聲:“所以,三哥兒根本就沒好是不是”“我說老嫂子,我都說了,小寒在恢復了,只是偶爾還是會有些犯傻,這時間長了,慢慢也就好了。”平行一趕緊幫紀瀟瀟他們解釋,“再說了,當初小寒說要還瀟丫頭自由
身,那是清醒的,我這老頭子可以作證。”
“作證”朱氏冷哼一聲,“誰不知道如今這丫頭跟你們平家都快處成一家人了,你不幫她難道還來幫我這個外人不成”
“老嫂子,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我是憐惜瀟丫頭和小寒,可我也是咱們村的里正,做事肯定需要公正,到公堂之上,我如何會亂說話,亂作證”平行一氣得吹鬍子瞪眼。
朱氏笑道:“那可不好說,所謂人心,總是長得偏的。”
“你”紀瀟瀟趕緊打算二人的話:“里正爺爺,你也別生氣了,老夫人說的也都是實情,三公子確實沒有完全好,我承認,可我就不明白了,老夫人你爲何就是非要揪着我不放,
難道你就真的不怕村裏流傳一些故事嗎”
朱氏看她一眼,淡淡地道:“兩敗俱傷,恐怕不是你想要結局吧”
紀瀟瀟眯起眼睛:“魚死網破,我一個光腳的,總不怕穿着那精緻繡花鞋的。”
她的眼神有些凌冽,饒是朱氏有備而來,此刻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不過隨後,她就呵呵笑了起來:“我說瀟丫頭,我們何必把關係鬧得這麼僵呢,我來,也並非要阻止你獲得自由身的。”
紀瀟瀟一愣:“那太夫人的意思是”“瀟丫頭,你要得自由身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覺得,總歸還是得等你找好了人家,在將賣身文書當嫁妝送給你。”朱氏說完這段話的時候,看着平行一,“這女人那,若是不嫁人,就跟水上的浮萍一樣,水流到哪裏,就漂到哪裏去,沒個定性,只要成了親,纔有了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