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席猛地打開門。
撲鼻而來的酒氣,練歌羽抱着一瓶酒跌坐在地上,臉上的表情悲慼又崩潰,她並沒有發現有人打開門進來了,咬着脣叫喚,“南南南南秦宿二哥二哥”
“爲什麼好人總是沒有沒有好報呢”
霍景席大駭,濃烈的恐懼籠上心頭,南南怎麼了
情緒起伏過大,導致他眼前驀地一黑。
楊裏眼疾手快扶住他,“首長”
他這急促的一聲吸引了練歌羽的注意力。
發現身後多出來兩個人,醉得已經分不清東西南北的練歌羽鈍鈍看着霍景席,只覺得眼前那人,好眼熟,“是大哥嗎”
霍景席穩了穩心神,推開楊裏走到練歌羽跟前,輕輕誘哄,“是我,小歌兒,你告訴大哥,南南怎麼了”
練歌羽怔怔看着他,兩行清淚就那樣淌了下來。
疾步奔向研究院,霍景席手腳都是僵的,楊裏不斷在後面追,企圖攔住他,無果。
而守在研究室外的林放等人看見霍景席的時候,俱是一震。
傅陽率先站起身,“老大”
男人無視三人,直奔研究室,正準備推門進去,林放一把攔住他,紅着眼眶,“首長”
霍景席駭然盯着他,“滾”
明明是帶病之身,未曾想,力氣依舊大得出奇。
林放被用力甩開,霍景席推開大門直闖進研究室。
偌大的研究室裏,堆滿了各種實驗器材,不見林泉擇和南南。
數個醫生正分工不知做着什麼,瞧見突然闖進來的男人,瞳孔猛地一縮。林泉擇從一間房裏走出來,戴着手套和眼鏡,眉心緊蹙,手裏正拿着一份數據記錄,他並沒有看見霍景席,心思全撲在手中的記錄本上,“你們看看這個,找找有沒有不一
樣的”他話未說完,猛地被人攥住衣領扯過去,砰的一聲撞在實驗櫃上,疼得他發懵,瞧見霍景席駭人的臉,似猛地被人掐住喉嚨般,震駭聽着他冷靜中夾着滔天怒火的聲音,
“她在哪你對她做了什麼”
林泉擇垂下眼瞼,雙肩緩慢的耷拉下來,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霍景席冷眼睨他,周遭的因子滾滾騰昇,暴戾得叫人心生恐懼,“說話”
研究室裏安靜得近乎能聽見呼吸聲。
傅陽難過看着霍景席,蘇禮煜眉心輕蹙,神色噙着淡淡的悲哀,口袋中的手機嗡嗡震起來,他掏出手機,瞧見來電,悄無聲息退出研究室。
林放想上前,被傅陽拉住,後者輕輕搖頭,這個時候,誰都攔不住他。
因爲太痛了。
霍景席捏拳用力砸在實驗櫃的玻璃上,帶起的拳風從林泉擇耳邊呼嘯而過,“林泉擇,她要是有什麼好歹,我就拿你整個研究院陪葬”
他處在崩潰的邊緣,他暴躁不安,將玻璃砸得粉碎。
鮮血從拳心處流淌而下,腥味瀰漫,讓他更加狂暴不已,“她在”
“霍霍。”
如婉轉清風般拂過的一句溫軟,教他渾身猛顫,就那樣輕而易舉的撫平了他所有狂亂的躁動。
南南站在房門口,一身病號服,輕輕淺淺瞧着霍景席,臉上噙着淡淡的笑。
見他不轉身。
她慢慢走過去,走到他身後,伸出手,用力圈住他的腰,“霍霍,你來啦。”
男人眼圈微微一紅,顫着手覆上她的手背,緩緩轉過身,雙手捧住她的臉,見她瘦得兩頰凹陷,心疼得擰成一團,“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來晚了,南南,我的南南”
南南摟住他的脖子踮腳堵住他的脣,擁吻的倆人眼淚雙雙順着眼角滑下來。
永遠不要和她說對不起。
而且,他沒有來晚。
霍景席抱起她,“走,老公現在就帶你離開這裏,你不會有事的,老公絕不會讓你有事的。”
南南伏在他懷裏,用力點頭,“恩。”
她趴在男人肩頭,目光直視林泉擇,二人隔空對望,南南輕輕衝他頷首,笑容恬靜。
林放和傅陽跟在倆人身後。
霍景席抱着南南迴了自己病房,將人放在牀上,拿起手機剛準備打電話,手機就被南南搶了去。
傅陽拿着繃帶和消毒水快步進來。
南南接過,將霍景席摁在牀邊坐下。
“南南,我沒事的”慌張要起來,被南南沒好氣摁回去,“坐下不然我要生氣了”
“你別生氣”
“那就讓我先給你包紮”
霍景席乖乖伸出手。
南南垂着眼瞼,細緻又認真的給他處理拳心的傷口,男人目不轉睛看着他的妻子爲他認真的模樣,慢慢的安靜了下來,同時心頭的痛楚怎麼也抑制不住全部漫上心頭。
在南南打好繃帶時,他伸出手一把將人抱進懷裏,剛剛沒這樣用力抱不知道,竟是如此硌手。
他明明嬌寵得像朵花兒一樣的女人,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南南”
南南知道他心疼,努力往他懷裏拱了拱,貪婪嗅着屬於他的味道,“霍霍,你還記得我送給你的一對佛珠手鍊嗎”
那是她送他的第一份禮物,是當初和顧妮在神婆奶奶那買來的一對保平安的情侶手鍊。
她當初說,等他再和他喜歡的姑娘相遇,就可以把另一條手鍊送給她。
那個時候,他還爲此生氣來着,死丫頭,他那麼寵她,她卻一直想着離開他,殊不知合約早被他撕了。
想起這些,他心裏還挺甜,竟將從四肢百骸漫上來的痛楚都稍稍壓下去了一點。
他淡然抱着南南,縱使眼前開始發黑,也輕輕點頭,“記得。”
喉間的腥甜有如破竹之勢衝上來,壓不下去溢出嘴角,他想去擦不讓南南發現,卻使不出力氣。
霍景席感覺有隻大手不斷撕扯着他的意識,他拼了命抗拒,仍舊擋不住越來越重的眼皮,身子不受控制往後倒,“南南”
南南雙手施力,反將他往懷裏抱,不讓他倒下去,她淚眼迷濛,“霍霍,那你一定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吧。”
“活下去,好好活下去,將那條佛珠,送給另一個可以陪伴你度過餘生的女人。”那是最後一聲喑啞的嘶吼,“不不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