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鑫川愣了愣,“啊,我沒擔心。唐彬看着就是性格很柔和的人,而且小予好像也很願意聽唐彬的話,我也覺得他們聊聊挺好的。”
“柔和?”唐瑜睜開眼低聲笑起來,“嗯,他對小予很柔和,對我就……嗯。”
“你跟小予喫這個醋啊?”彭鑫川看唐瑜的反應覺着好笑。
“有點兒,我爸現在可疼小予了,我倆趕過來路上我爸給我打電話都是說讓小予回家喫飯,他給小予做了什麼什麼菜……”唐瑜笑着說到這裏又嘆口氣,“哎,這事兒鬧的,得多長時間小予才能緩過來。”
彭鑫川心裏想,緩不過來的不只是小予啊。
可誰在乎呢。
“他小時候犯嗜睡那次去看過醫生,精神科都看了,沒什麼用。他就是憋着什麼情緒發不出來,小時候那次,他最後是跟嫂子發了很大一通火,那麼小個孩子把家裏能砸的都砸了,喊着說他最疼蕊蕊了,不會嚇蕊蕊,爲什麼沒人相信他。喊完砸完了,又睡了一夜,第二天就好了。”彭鑫川說。
“那他這次是憋着什麼想喊的東西?”張琛總算找到了一個切入點看着唐瑜問,“能猜到麼?”
唐瑜剛張開嘴,彭鑫川笑了笑,“還能是什麼,總歸還是跟蕊蕊有關。”
其實唐瑜不是很清楚彭予憋着什麼,聽彭鑫川這麼說了,他覺得有道理,可又想不通彭鑫海出意外跟彭蕊有什麼聯繫。
唐瑜要回房去休息,張琛跟彭鑫川也就一起出了套房,在門口解散,各自回屋。
第二天唐瑜只讓彭予陪着去醫院輸液,張琛和陸弢都讓他使喚去跟喪葬服務商量下葬的事情。
直到下葬這天,棺木運到場,告別儀式結束,吊車準備開始吊棺材往地裏放,彭予卻攔了一把。
他一個人走到棺材旁邊手放在棺木上面用周圍誰也聽不見的很輕的音量說了好半天的話,說到最後他手在棺木上撫了撫,頭低下來,額頭在上面貼了十幾秒的時間。
等彭予回到唐瑜身邊,唐瑜摟住彭予的肩膀。
棺木被吊起,又放進事先挖好的墓穴,彭予抓了一把土撒進去,剩下埋土的事就都是張琛那羣小兄弟慢慢的一鏟一鏟填下去的了。
“昨天到今天,我又想起了很多事兒。雖然他打我罵我,可有的時候,雖然很少吧,但他也還是會正眼看看我的。”彭予靠在唐瑜身邊,眼淚無聲的流淌,“有時候還會給我做頓飯,都是我愛喫的菜。”
唐瑜一下下捏着彭予的胳膊,聽他類似自言自語的唸了很多。
無非就是人活着的時候,想得起的都是他的不好,現在人沒了,卻又能把一些很細微的好處都想起來了。
滿腦子只剩下這人那些細細碎碎的好,不好的東西反而很快速的已經被遺忘了。
正想着這些算不算憋住彭予的情緒,彭予卻像被點燃的炸彈突然爆發了一般從腳邊拎起一捧溫室裏長成的白色的百合花束狠狠朝剛剛堆好尚且鬆散的墓砸了過去,“你就是不想要我!你去找蕊蕊吧!我纔不稀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