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哥哥入土爲安這一刻，他就別哭了吧，可見到自己心疼的小予情緒崩潰，彭鑫川也馬上就淚流滿面。
“小予……”彭鑫川從張琛面前走過，伸着手靠近彭予。
他在外求學後來跳舞錯過了彭予小時候的樣子，彭淑涵逃開彭鑫海去別處謀生錯過了彭予長大後的多年。
說起來，在場的人裏還是彭鑫川最瞭解彭予對彭鑫海的那些怨懟和執念。
他想去抱抱自己的侄子，想哄哄他，告訴他他爸爸是愛他的，雖然……很扭曲。
他想告訴侄子，他爸爸有多愛彭蕊就有多愛他，只是愛女早夭的傷痛摧毀了他爸爸正確表達愛的能力，矇蔽了他爸那顆尚還對兒子溫暖跳動的心，現在心不跳了，也並不是他爸對他的拋棄。
唐瑜拽不住彭予，一束花接着一束花，彭予把他們帶來辦儀式的白色的各種花束都胡亂撿起來胡亂的砸。
可唐瑜的身體也還是虛弱的，陸弢過去扶着唐瑜拽了回去。
彭鑫川站的離彭予太遠了，他是什麼時候跟張琛站在一起的他自己都不清楚，只知道走過去的步子邁的太多了。
然後他看到站在後面一排的唐彬走了出來，走到彭予背後，抓住了彭予的手腕。
彭予猛地回頭滿眼的戾氣，可看清是唐彬，彭予眼睛裏暴戾的部分瞬間就淡了。
彭鑫川停下腳，他已經走到了彭淑涵附近，聽見了這位嫂子低低的哭泣聲。
唐彬把彭予抱在了懷裏，輕聲慢語拍着彭予後背，唐彬說：“你爸去陪妹妹就讓他安靜的去，別怨他，妹妹也需要爸爸的，對不對？”
包括唐瑜在內的所有人都很意外老唐會說這樣的話。
意外之後，唐瑜看着彭予心疼的笑了笑，是啊，這時候說別的哪能說得通，既然彭予這麼想，那順着他的思路再去改變他的思路，才能奏效啊。
“你有你媽媽，有你哥，還有我。”唐彬手擡起來在彭予脖子上捏了捏，“你妹妹就只有你爸一個。”
就是這麼一句沒什麼道理的道理，彭予卻聽了進去，比聽什麼其他的話都管用的多。
崩潰的狀態漸漸被唐彬撫平，彭予稍稍退開半步扯起袖子想擦臉。
唐彬從口袋掏出一包紙巾抽出來一張，他幫彭予擦乾淨眼淚，又捏住他鼻子，“來擤鼻涕。”
陸弢就覺着他扶着的唐瑜繃緊的身子慢慢放鬆了，一扭臉，看見唐瑜眼睛裏也閃着淚光，嘴角卻掛着暖洋洋的笑意。
“你爸，牛逼啊。”陸弢小聲說。
唐瑜清了清嗓子，“嗯。”
“這孩子思路也太怪異了啊。”陸弢聲音壓的更低，“到底是受了多少委屈長大的？”
“……我弟可愛吧？”唐瑜不想這個時候跟陸弢討論彭予的成長環境問題，他只帶着玩笑這麼問自己兄弟。
“可愛啊。”陸弢馬上迎合着用力點了下頭，然後從兜裏掏出包煙，叼嘴裏一根點上，眯着眼睛看還在唐彬那邊找溫暖的彭予，嘀咕着：“這也太他媽可愛了點兒吧？”
“想說什麼？說。”唐瑜說。
“不自私嗎？”陸弢夾着煙的手指頭指了一下彭予。
“我這麼跟你說，陸弢。”唐瑜頓了一下，嘆口氣，“他要是不自私一點兒，那個環境，他沒法好好活到現在。”
“哦。”陸弢呵呵一笑，“那行，活着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