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拿着兩副牌,進宣傳股辦公室時,松幹事正愁着中午這一個半時該怎麼打發。

    坐機關閒空多。上班時間常常都坐着,抽香菸喝茶水翻翻報紙,乾耗時間。午休時間,離家近的回去掌勺做飯,單身漢和離家遠的自由組合,打牌下棋侃大山。這種情況冬天爲多。有想睡午覺的,沒牀,即便找到牀,被窩剛焐熱,又得上班,時間都花在了脫衣服焐被子穿衣服上了,活受罪。天天聊,能有多少話題充填下棋、打牌人少工具多。每天午飯後,總有人樓上樓下找娛樂夥伴,三缺一的情況常有。

    松幹事跑了幾回,都沒能尋着牌友。股裏的兩幹事,再找一個來,咱們陪你玩玩。松幹事牌技牌癮都屬上乘,惟一不足的是打起牌愛熊人。時間一長,除了幾個要好的,沒人願意和他做對家。不巧,這兩天幾個固定牌友都下基層蹲點,他成了孤家寡人,乾急。

    主任不常和屬下打牌,今天似乎有點意外。主任指名要和松幹事做對家。

    松幹事以最快速度,收拾乾淨辦公桌,從抽屜裏摸出僅有的一包紅塔山。主任,松幹事,我的牌技不怎麼樣,還請你嘴下留情。松幹事,謙虛謙虛,不過牌場上我是就牌牌不對人,請主任不要見怪。

    主任笑而不語。

    部隊流行兩副牌打八十分,十分一級牌,出錯牌罰十分。天南海北的兵聚在一起,有兵種之分,牌規卻通用。這有點讓人不可思議,尚是一個待解之謎。

    松幹事是打八十分的高手,記牌、算牌,精確度高,機關裏沒人能和他比,大家都他是牌精。

    剛打了十分鐘,對方就升打老k。松幹事對主任不常和屬下打牌的原因,終於明白過來。主任的手臭,摸不着好牌,打起來不算不記,一筆糊塗賬,注意力也不集中,經常出錯牌,光這十分鐘,就出錯七次共十二張牌,被罰了一百二十分。剛開始,松幹事還有點拘束,不敢主任的不是。直到主任出錯第十三張牌時,他實在忍無可忍,開始訓斥起來。主任也不生氣,反而笑着,對,是我的錯,下次注意。這邊了,那邊是故伎重演。松幹事,主任拜託你了,打牌得用用腦子,手氣背是運氣不好,牌技差是能力不強,出錯牌可就沒借口了,你怎麼屢教屢犯不能打就別打,真是的

    旁邊的幹事聽不下去了,忙出牌出牌,你怎麼能這樣和主任話松幹事,怎麼不能我這是就牌牌不對人,主任您是吧主任打圓場,松幹事得不錯,就事論事,應該的,繼續打,繼續打

    一箇中午,打了三局,松幹事和主任以零比三輸了。這在松幹事的牌史上是不多見的。不多見的還有他今天打牌話得特別多,批評主任言辭尖刻。主任官場得意牌場失意,被松幹事訓得無地自容。兩幹事怪松幹事沒有上下級之分,不上路子。主任倒大度,在松幹事面前從頭到尾都是學生的角色。

    松幹事意識到打牌時自己過於放肆,是在主任辦公室裏。

    上班後,主任把他叫到辦公室。這時的主任,與牌場上的主任已判若兩人。一進主任辦公室,松幹事就見主任的臉色不對勁,橫眉冷眼一臉兇相。松幹事心裏一涼,心想這下子糟了,主任要秋後算賬。

    事實果不出松幹事所料。主任,松幹事你這機關幹事當得不怎麼樣。

    事件的起因是上週,主任安排松幹事下去蹲點,松幹事身體欠佳,可轉臉喝酒不誤,外出鑽電影院精神抖擻。這周寫的一份材料,被主任打回去三次,還是錯字連篇,詞不達意,層次混亂。主任,業務上不鑽研,工作不認真,一門心思放在研究牌技上,再這樣下去,你這幹部還想不想當

    和打牌一樣,主任給松幹事上了一個半時的課。不同的是,主任的批評更嚴厲。松幹事在那兒,人都僵了。他後悔,不該和主任打牌,不該在牌場上主任的不是。主任就是主任,哪能讓人隨便熊主任從作風紀律到工作態度到業務學習到能力提高,松幹事沒聽進幾句,主任從未有的威嚴把他震暈了。他越聽心裏越恨主任,一點肚量都沒有。

    讓松幹事最不能忍受的是主任最後一句話。主任,和打牌一樣,找你談話,我也是對事不對人。什麼對事不對人,這不是明擺着題大作,藉機整我,松幹事想到這兒,衝着主任,別和我來這一套,不就是打牌時我斗膽了你幾句,你也犯不着發這麼大的威。

    一聲門和門框激烈碰撞之後,松幹事出了主任辦公室。

    剛到宣傳股辦公室門前,屋裏傳出一番對話

    “這松幹事太不像話,主任牌技是差,可他畢竟是主任,這松幹事沒大沒的,太不地道。”

    “你沒看出來主任是有意出錯牌的。”

    “有意的主任這是演的哪門子戲”

    松幹事聽到這兒,好像悟到了什麼,扭頭向主任辦公室走去。添加 ”songshu566” 微信號,看更多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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