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不對,李素年,你把表情調整一下,不是那一副死了孃的表情,要心碎的痛苦。”副導湊到於安耳邊聽他說了幾句之後,站起身來指着李素年大聲喊道。

    這之後,他又走到孫曉雨身邊,比較委婉地說道,“孫曉雨,你表情不要那麼得意洋洋,把那份得意壓下去,藏得稍微深一點。”

    將戲講了一會兒後,副導見孫曉雨點頭,這才重新回到自己的上去。

    這樣的場景在這部戲的拍攝過程中是最常見的。

    自從李素年的進步被於安察覺到之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於安對他的要求比先前越發地高了,反正沒拿他當新人在用。

    而一旦李素年一不小心犯了個入門級別的錯誤,等待他的絕對是各種冷嘲熱諷。

    被他訓過兩回的李素年又多了一項功課,那就是每天開拍前要先總結,這一天的戲有哪些地方容易出錯。

    總之,李素年的潛力,在被天下令和於安兩個無限地壓榨過程中不斷被挖掘出來。

    李素年聽到副導的訓斥,躺在牀上不動,沉吟了一會兒,抹了把臉,重新露出那種悲傷心碎的表情,完全無視掉了旁邊代等遞來的嘲諷眼神。

    “各單位準備,第二十八場景再來一遍。”副導在叮囑了幾個其他的工作人員一番之後,再次大喊了起來。

    着副導那一聲a,李素年那一雙原本就漂亮的眼睛裏閃現出一種讓人心痛的絕望,入戲速度之快,倒是一點也不比旁的幾個老演員要差。

    和他對視了兩秒,孫曉雨只覺得那雙眼睛就像一個深深的漩渦,要把人吸進去,從此再也出不來。

    她這兩天些微有些感冒,一有空就在旁邊擤鼻涕,李素年那神情的一眼讓她微微一愣,呆愣兩秒的結果就是鼻涕一沒注意就流了出來,吧嗒一下流在了李素年的臉上。

    眼見着那鼻涕以加速度g掉落在臉上,李素年抿了抿脣,片場的工作人員飛速地跑了過來,遞過手紙,又補了些妝,這才重新開始。

    兩人拍攝也有些日子了,默契已經基本出來了,孫曉雨少女時代就出道,已經是老戲骨了,即使孫曉雨感冒,也沒太影響拍攝,接下來的戲倒是拍得比較順。

    李素年的進步速度讓代等大跌眼鏡——甚至已經到讓他憤恨的地步了。

    第一次搶戲失敗的時候他並沒把李素年當一回事,因爲之後李素年並沒有像那一場一樣,表現得特別驚豔,只能用不好不壞來形容。

    那時的李素年依舊經常被他壓制住,雖然偶爾也會有那麼一兩出反抗的表現,但實在是太少了。

    可現在,原本讓自己不要那麼用力表演的副導已經不再提出這個要求,他能壓制住李素年的機會也越來越少,甚至可以說他的表演潛能被李素年挖掘出來了。

    代等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李素年是不知道的,只是他發現,自己在進行基礎拍攝的時候,比從前更容易進入狀態,鏡頭裏的他表演也更加的真實。

    一個小時之後,各單位休息二十分鐘,李素年站在一邊和孫曉雨聊天。

    “我看導演很有一種拿電視劇當電影在拍的架勢,這麼多場景,每個場景都要求這麼高,真的不會因爲這種高標準而延遲麼?”李素年低聲地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他拍戲素來如此,反正按他一貫的速度,咱們這戲就像預先說的那樣,三個月能完成。”孫曉雨打了個噴嚏,一邊玩着手裏的一手,一面心不在焉地說道。

    李素年不安地動了動,昨晚於安一臉得意地指着他對副導說,“要是耽擱了進度,唯他是問”。對方那時的表情彷彿在說,我知道你不行,你一定會耽擱時間。

    “雨姐,每次看我拍出來的東西時,導演的眉頭就皺的老高,還經常讓重拍,你覺得我會不會影響大家的速度?”

    孫曉雨舉着手機自拍了一張照片,對着手機狂按了一會兒,這才擤了擤鼻涕漫不經心地說,“他要是不這樣,就不叫於導了,想當初我第一次進他的劇組的時候,差點沒被他罵哭,那時候他給的壓力大,頭髮都掉了不少,你適應速度之快,比我們那時要好太多了。”

    李素年用一種原來如此的眼神看向孫曉雨,果然那老頭根本就不像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那麼和氣,尤其是揹着衆人的時候,那脾氣真的很想讓人吐槽。

    聽孫曉雨這麼一說,李素年那顆吊在半空中的心,也終於落了地,至少,壓力大是常態,不是他一個人承受不住的痛苦。

    “下午我男友過來探班,到時一起喫個飯,我們的關係沒對外公開,不要往外面說。”

    孫曉雨雖是這麼說,但她和男友的關係,其實該知道的人都知道,只不過當事人選擇地下戀情,媒體也不敢往外去報道,小人物觸及不到這一層,算是半隱蔽狀態。就是李素年真要往外說,其實也沒有什麼大的影響,至少,從她的角度來說,這並不是壞事。

    “好的。”李素年點了點頭,難怪今天的戲只安排到了傍晚,並沒有全員安排夜場的。

    只是看孫曉雨一臉幸福的模樣,不由得想起小孟先前說過的,孫曉雨被一個有錢人家的公子包養着的事,也不知道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不過,不論事情真相如何,這事他也沒有說話的餘地,倒是想起孫曉雨應該經驗比他豐富,便問道,“雨姐,問你個事兒,你說,一個人要怎樣做,才能讓原本對他感興趣的男人不再對他感興趣。”

    聽見這話,孫曉雨手機也不玩了,一臉詫異地望向李素年,拍了拍李素年的肩膀猶豫着問道,“你覺得我是男人,還是說你覺得你是女人?”

    “這不是我只是個窮人麼,雖然是個男人也猜不透有錢男人的想法。”李素年迅速地說着,一下跳到護欄上坐下。

    孫曉雨看了李素年一眼,脫口而出道,“難道你其實是被個富婆包養了,還不是自願的。”

    李素年看了眼遠方,神情悠遠,這猜得倒也不算特別準,至少,強行拐騙他的是個男人。不過,他和孫曉雨的關係並沒有好到交換祕密,淡淡一笑道,“你想多了,只是有個朋友昨晚跟我訴苦,說被個有錢人拐上牀了,而對方一看就只是想要玩玩,偏偏現在又對他有興趣。”

    孫曉雨也不過隨口一說,見他否認,也沒往他身上想,只以爲又是個受害少女,猶豫了一會兒道,“戴套了沒?”

    “啊?什麼套?”李素年一時沒反應過來,隨即想到什麼,面色一白。

    “你跟她說啊,像我們混娛樂圈的千萬要愛惜身體,萬一人家有個什麼病,苦的還是自己,特別是作爲女孩子,要是懷上了不光對身體有影響,搞不好以後還會被媒體挖出來。要是時間來得及,趕緊吃藥。”孫曉雨是個熱心人,見李素年這反應頗爲緊張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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