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相遇末路 >第二百二十六章 英雄的晚餐。26
    生活就是這樣,醫院裏不時能聽見迎接新生命到來的歡呼頌讚,同時也能聽到悲送舊人的不捨哀傷。

    就像這席立冬之日的團圓餐,席盡人散只應了那句俗話“幾家歡喜幾家憂”。

    莫母如釋重負收拾了碗筷在廚房整理打掃,莫父洋洋得意坐在沙發上和沾沾自喜的莫文山商量着婚宴是選酒店好還是做壩壩席好。

    莫超然在一旁神思有些飄散,時不時和莫父二人搭上幾句,說出的話又糊里糊塗讓人費解。

    只有這勝男,從那會莫父發問之後一直都不多言多語。這會緊挨着莫文山端坐,眼神是落在交流的父子三人身上,但崇笙又總感覺她似乎在乎他們嘴裏說的那些事似乎又不在乎。

    短短相處的幾個小時裏,勝男這會的神情便是最爲凝重的時刻。她時而眼神失焦渙散,時而低頭看看自己的腹部。崇笙只覺得她思緒萬千,卻又未曾流露出半分悲喜。

    崇笙想了半天還是猶猶豫豫說出了口

    “那個……勝男……今天晚飯喫的早,要不我帶你到不遠處的小公園散散步,消消食促進腸胃蠕動,當然如果你願意的話。”

    “這會去散什麼步?都快六點半了,這天都黑下來了,勝男有着身子今天又坐了那麼久的火車,她該呆在家好好休息。你可別一天天想什麼就是什麼。”

    莫父明明正津津有味和他兩個兒子說着話,聽見崇笙的提議,突然轉過頭冷不丁插上這麼一句,似笑非笑碎面色和藹溫柔,但又有揮之不去的嚴苛則怨。

    崇笙本是好意,被他這麼說只坐在原地無奈委屈的看向莫父,欲言又止楚楚可憐。

    於是勝男的聰靈看穿了崇笙有話想對她說,又許是她只是單純同情崇笙這一下午都被長輩隱約壓抑着。

    勝男見勢繼而親和笑到

    “叔叔,我正想着出去走走呢,還覺着不好意思打擾你們。既然姐姐這麼說了我就和她出去轉轉。稍作走那麼幾小步也不錯,多消食也就可以多喫點。城裏的燈火亮路好走,您也別擔心。”

    “那行吧!崇笙你可得多照看下你妹妹,就在樓下轉轉別走太遠早去早回。”

    “嗯!爸你放心!”

    既然勝男開了口給崇笙解圍,莫父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嚴肅的叮囑了崇笙幾句便又和他們繼續着方纔議論。

    終於可以暫時遠離這個是非之地,崇笙帶着勝男迫不及待的走下樓去。

    崇笙幾次伸出手去想攙扶着勝男,但又想起自己病還未痊癒,況且這勝男雖懷着孩子還有極強的孕吐,但走起路來穩步紮實大方利落,全然沒有常人該有的病嬌柔弱。

    只怕自己去攙扶她還顯得多餘。“也不知她是怕我擔心還是真的步履健碩,好一個剛強的女子。”崇笙越發對這個新來的小妹妹心生敬佩。

    立冬之時日短三分。這個時間點夜色早已在成都瀰漫開來,商家小販也都打起了華燈璀璨華麗。

    路上行人仍舊擁簇,下班的喫飯的回家的,許是因爲忙碌壓抑的白日生活暫時於此告一段落,每個人奔走的步伐稍作緩減,神情也釋然許多。

    談笑聲煙火氣云云種種,乍一看來他們都是幸福而滿足的。但,他們皮囊下的那顆心真的不孤獨麼?

    許是西北的凜冽冬風也在週而復始的輪迴中被感疲憊不堪,刮至成都平原時已軟疲消弭不少。

    小風有間,每一次親密接觸向每一個溫血動物都有難以言喻的冰冷感。像鋒利尖銳的小刀,慢慢的穩穩的以一個舒緩的節奏一片片凌遲着每個生靈揹負的罪孽,無論他們是否做好準備。

    殘忍?仁慈?這個只能取決於承受者的定義,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唯一確定的是,永遠都不會有一個標準統一的答案。

    勝男和崇笙刻意避開了孜孜不倦日日不棄的廣場舞團體,尋了一處幽靜又燈火通明的小徑悠然慢行。

    二人同時將身上的毛呢大衣拉的更緊,生怕這愈漸襲來的寒氣凍傷了心肺。

    “那個……姐姐……你還好吧?病的很嚴重麼?”

    暖光路燈下勝男面有紅暈,夢幻闌珊的燈火在那雙乾淨透亮的黑眸裏被折射出水漾波動的光斑,像許久未見的點點星光,讓人爲之有些感動又有些失落。

    崇笙一聽下意識摸了摸口罩,想要確認它將自己口鼻仍然封的嚴密。她猛搖着手着急解釋起來

    “不不不!勝男,謝謝你關心。我不嚴重都快好了。你放心只是個小肺炎,帶上口罩應該沒什麼問題。”

    “不不!姐姐,我不是怕你傳染我。我就想着如果你不太嚴重不如把口罩摘了下來,帶那麼久怕你悶的慌。多換換新鮮空氣對康復也有好處。

    況且這世界上細菌病毒無處不在還是什麼都有,難不成我出個門還得把自己塞進無菌罩裏?摘了吧姐姐,除了喫飯你都帶着,一定很難受吧。”

    崇笙將手已經放在耳根處即將一舉摘下,想了想又將手收了回去向勝男輕輕搖了搖頭。

    既然崇笙堅持勝男也不好再做強求。兩人相視淡然一笑,都於心中感懷着對方的設身處地。

    她體諒着她,她保護着她。

    友誼也是個詭異莫測的高深之物,雖無形但有情。你若把它當成逃離孤獨的救命繩索,它多半會將你傷的體無完膚。

    但你若心平氣和不卑不亢,它又會在不知不覺中穩固於你心上,點點滴滴暖人肝腸。

    遠處視線模糊朦朧看不見天上之水,耳邊卻始終縈繞着滾滾活流的高亢悠揚,崇笙看着在視線裏努力找尋着那日的人工河道,她知道就在身前,卻始終無緣難再相見。

    有些失望,崇笙苦澀的笑了笑

    “勝男,那個……想必是沒處風土人情大不相同,你家父母提那二十萬的彩禮可是因爲你們那約定俗成還是有別的什麼原因麼?”

    勝男一聽神色凝重難勘無奈哀嘆

    “哎!姐姐,說實話我個人來說彩禮不彩禮我真的無所謂,我覺得這兩人感情若是隻靠高昂的彩禮金額做束縛和維持久而久之,過的日子便自然成了牢籠,婚姻也不再是婚姻而是相互衡量對比自身付出的利益關係。

    可是人得理智,一天還存在着這個風俗就有他一天存在的道理。只能說現在人太沒有安全感比如我父母,但從我身爲女兒的角度我是十分理解他們對我的保護和疼愛的。

    我也試過去平衡這個點,和他們商量要不意思意思拿個一兩萬大家走個過場便得過且過了。

    可他們說再是感情獨立也要活在真實生活裏,關鍵是莫文山沒有房子若是他有的話也就一兩萬足矣,要這麼多是備着將來我和孩子居無定所時能有個緩解的餘地。

    他們也有他們的道理和固執,無論我說什麼都無法撼動,後來我也就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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