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超然愣愣的等着他母親,心裏所有的酸楚都遊蕩在眼眶裏。
莫文山年級輕了許多自然也難以沉住這口氣來,只見他將小嘴嘟囔的老高,雙手叉腰走上前去擡起一腳就踩在那張姑婆的涼皮鞋上,一副不依不饒的模樣鬧道
“哼!有遊戲機了不起!你家那個星星一晚上捧在手心摸都不讓我們摸一下!我們走的時候他見看都沒看我們一眼還坐在那裏玩着!怎麼就成我們偷你家東西啦!
你這個不要臉的老妖婆!這麼大年紀了還欺負我們小孩子!你們不是有錢的很麼?再買一個啊!跑我們家來幹什麼!”
張姑婆一聽氣的面紅耳赤挽袖瞪眼的,莫母長年於她家維護的情分居然在一個孩童嘴裏灰飛煙滅。
不知是莫家不貴重還是張家不貴重,張姑婆面目猙獰一把擰住莫文山的耳朵高高提起,疼的莫文山嗷嗷大叫直踮着腳尖隨着着她手裏的高度。
張姑婆當場撕破了平日那張僞善和達的面具,揪着莫文山指着莫母開口就是一頓惡媽
“喲喲喲!你個小王八犢子平日裏有好喫的好喝的沒少叫你媽帶給你們!今日我只是慣例來詢問詢問你竟然敢沒了身份!
你給老子瞪大了眼睛看清楚我是你長輩!輪不到你這樣和我說話的份!
我說莫家媳婦,你和你們家老莫平時多通情達理的兩口子怎麼教出這樣沒大沒小沒王法的狗東西!?
是不是你們心軟捨不得打啊!?你們今天晚上來之前我聽人說你家孩子偷小賣部遊戲機的事都只當閒話!現在看來這麼沒教條的東西偷東西也不再話下!
莫家媳婦!我給你一天時間你非得把東西給我找出來!否則你給我等着瞧!你家男人今年的工資別想結那麼暢快!”
“哎喲!哎喲!”
張姑婆一邊仍在罵罵咧咧不住不止,越往後說那話就越是不靠入耳。莫文山又急又氣,疼的眼淚大顆大了的淌落。
莫超然再是穩重成熟的一個孩子見此情景也是亂了心智,他從上前去握住張姑婆的手腕張嘴就是重重一口咬了上去,一嘴口水混和着幽幽血印從牙齒和手臂皮膚的連接處滲了出來。
眼淚伴隨着受辱後的憤怒傾洪水而下,莫超然歇斯底里哭喊着
“放開他!放開他!老妖婆!”
於此同時方纔還在走神今年收入的莫母會過神來,衝上前去抱住莫超然的腰身遍用力往後拉扯,可這孩子不知是哪來了這股牛勁,任憑她怎麼用力,莫超然拉住張姑婆的手就是紋絲不動。
無奈莫母只能鬆開雙手,兩個巴掌不停打在莫超臉上,邊打邊哭
“你給我鬆開!鬆開!!!”
張姑婆仍在叫罵不停,許是莫超超用力太大,疼的她面色鐵青咬牙切齒,她隨手便將莫文山用力一甩,莫文山便隨着她的力道重重撲倒在地。
“弟弟!”
見莫文山倒地,莫超然扔開張婆姑地手便僕上前去,兩個孩子抱在一起哭成一團。
張姑婆手臂上的那個牙印還在孜孜不斷的向外慢慢滲透着鮮血,牙印讓就是兩個烏紅透亮的手印。
“好啊!好啊!有出息了!長出息了!你們一家人都要飛啊這是!我家廟小容不下你家男人這個大人物!我現在就出去給我兒子打電話,讓他送瘟神回山!
還有這事沒完!東西你還得給我找!就是把你家絕地三尺都得給我找出來!
剛好我家裏還丟了一千塊現金,今晚就你一個大人來過!你要找不到我就去報派出所,就你家這個家境全村人沒有一個不信你們窮紅了眼手腳不乾淨的!
就算把你抓不起來我也得讓人盡皆知,從今以後都提防着你們這一家人!哼!”
張姑婆說完便甩手離去,莫母非但沒有反抗竟巴巴的跟了上去,拉着她昂貴的衣角聲淚俱下苦苦哀求
“姨!姨!您別生氣成麼!孩子小不懂事您別和他們計較,我等下非得把他們打個半死給您出這口惡氣。
求求您求求您了,別聲張行麼?也別不要老莫。求求您了,我們這倆孩子學費,一年添置還有人情往來生瘡害病的全靠他那點錢了,求求您可憐可憐我們,老莫他媽每年還要在我們這拿一大筆錢走。
他要是今年這錢拿不到我們明年這日子可怎麼過啊!求求您菩薩心腸發發慈悲,您一會去鎮上醫院看看,醫藥費全算我們的,營養費什麼的您我們也一併都給您送去,我一會把家裏那兩隻下蛋的老母雞宰了給您送去。遊戲機實在找不到我們就折成錢賠給您成麼?
只求您消消火,別這樣好麼?”
“賠賠賠!空口支票你倒是開的豪爽!這麼多錢你賠的起麼!你記住今天下午三點之前你不給我個結果,那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了!”
院子裏傳進張姑婆兇狠霸道的呵斥聲,接着就是莫母在院子裏悲天嚎地的痛哭聲。
莫超然一聽心中一涼,他從未奢望過他母親能在這個時候拿出捍衛他們的勇氣,但至少應該實事求是,沒成想短短十幾分鐘的這場鬧劇下來,這東西是不是他們偷的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莫母已然爲他們囊括的偷盜的罪名。
莫超然也懂得大人們的無奈和卑微,他父親先前一直在只在周邊小工地上零零碎碎做些小活,像是誰家修房誰家裝修。
也因爲他沒有什麼技術,做的一律都是薪資最低的力工。人勞累不說錢還少,有時掙的錢一買些筋骨藥就剩不了多少,莫父一直輾轉於各個周邊無依無靠。
後來莫母幾經輾轉才接觸到遠遠高於自家階級的張家人,一開始接觸是吃盡了張家的白眼和嫌棄。也罷,有幾個有錢人願意和八杆子都打不着的窮人打交道?可不都是怕他們有所求麼?
莫母並未被這種打擊擊垮,反而越戰越勇。閒來沒事便去她家走走看看,給人掃院子砍柴火洗衣服等等。
漸漸的,她的勤勞樸實便融化了這層冰山,對方開始接納了這家窮酸朋友,還認了親戚。
那個時候,沒多大膽識的人想要在外走出一番作爲沒個人帶還真是難事。莫母瞅準時機便向張姑婆哀求數次才尋此出路,在張姑婆牽引下,他兒子勉強答應讓莫父去他工地上學着做綁鋼筋的技術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