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稚子初成,眨眼之間十年如白駒過隙,奉英家的小店此時仍然開張,生意雖算不得好,卻也忙得不亦樂乎,奉英白天在店裏勞作,傍晚隨辛千徹練劍,晚上仍是由木丹陽教書習字,雖然很累,但於神於形都是頗有好處。不知不覺已長成一個堅實的青年。捲餅攤的生意早就包在了自己身上,木辛二人現在已經年過半百,頭上鬢間,十根頭髮到有七八根是灰白色的。奉英心疼二老一大把年紀,便將家裏大大小小事物都包了。一來報答二人的救命之恩,再者內心多多少少有些歉疚,傍晚打理完了店裏的生意,奉英向自家走去,回想起來,十年來奉英所學的劍法,都傳給了幽並客,雖然剛開始時候奉英都會在關鍵招式之處大加改動,可沒想到那幽並客竟然一眼便能看出其中異同,一兩次還可搪塞,時間一長,幽並客便知他有意錯教劍法,不由得大爲憤怒,威脅道:“你若再讓我發現你錯教劍法,你教錯我一招,我便砍下你妹妹的一根手指。”奉英無何,只得具實相教。只是當時年幼,所教有限,等到關鍵地方略有卡頓,停下思索之時,十次倒有九次是幽並客先想通,至於避實就虛,出其不意倒是幽並客教奉英的更多些。與其說是教劍,倒不如說是在學劍。十年之中倒也見過雲錦妹妹十來次,可每次都是匆匆一顧,驚鴻一瞥。倒似雲錦故意避着他一樣。
這樣想着,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自家門口,推門入院,喚了一聲爹爹孃親,卻無人應答。奉英心想:“莫非又要那樣?”如此想着便輕輕地將行李取下放在一旁,取過門廊前的雞毛撣子,躡手躡腳地向走進屋內。四下張望,卻沒見到辛千徹的蹤影,奉英自言道:“大概是爹孃出去忘了關門了吧?”嘴裏這樣說着,右手卻忽地反手向上一刺,只聽噹的一聲,辛千徹持了把木劍從樑上躍下,落在正廳的茶几上,奉英笑道:“爹爹,孩兒手裏拿的可是雞毛撣子,您老可要手下留情啊。”辛千徹嘴裏笑道:“不錯不錯,這招聲東擊西雖不是什麼高明把戲,卻是臨敵之時大有用處的一招,再來!”說着左右一拍桌一劍直刺過來,奉英和他對練過多次,自是十分清楚這一招‘驚鴻出林’看似平淡,實際上卻可變爲平刺式,上刺式,下刺式和探刺式四個後招。除去第四招探刺式爲探查敵人實力不具殺意,其他三招皆有若干變式,若是搶擊不成反被劍鋒罩住,那無論怎樣閃避,終不免傷了額,胸,腹其中之一。是以奉英並不急於搶攻,而是按劍不發,待到辛千徹劍鋒有所指時方纔出劍,辛千徹知道兒子看出這劍招的厲害,不敢搶攻,只等自己明劍所指,心想:“你等我出招,我且出個假招,騙你一騙,看你如何應對。”說着劍尖一挑以直指奉英小腹。奉英認定他要出下刺式,便身子後弓,右手兵器卻往前送,使出驚鴻劍法中的一招“離羣索居。”這樣一來,腹部避開了這一刺,上身卻離辛千徹更近,以接後勢。正自得意,豈料辛千徹這一挑只是虛晃,只爲騙他出招,奉英招式還未送出,辛千徹早已劍鋒一抖,變下刺式爲上刺式,又因奉英那招“離羣索居”偏又是將上半身探出的招式,這就等於別人還沒把劍刺出,自己先把上盤送了出去,右手劍式已出,回救不及,電光石火之間只得用左手一把抓住面前劍身,右手反撩一劍回救,一招‘蕩翅歸巢’,格開了辛千徹的木劍。
奉英臉頰微紅道:“滿意,一切聽娘安排。”原來半個月之前,木丹陽心想兒子已經十七八了,也是時候娶妻生子,有個家室了,便鄰里街坊地問了起來,一番尋訪,最終定下了相隔不遠的王家姑娘,前幾日已行了納彩問名之禮,納吉卜兆亦頗是登對,兩家便納徵下聘,只待請期迎娶。奉英和王家小姐見過幾面,心下早生曖昧,害羞不說,如今母親竟安排下來,心裏自是歡喜。
木丹陽又說道:“奉英啊,娘和王家已經選好了日子,你看看你那些朋友有誰想請的,就趁早先去通知一聲吧。”
奉英被木丹陽這麼一提醒,登時想到,自己流落此地十餘年,雖然蒙人收留,可這十年來,自己實在沒什麼說得上話的朋友,又忽然想起自己十年來和妹妹見面次數屈指可數,如能將妹妹邀來參加,那實在是再好不過,如此想着便說道:“娘,孩兒前些日子認了個表妹住在城外,我想把她邀請來,不知孃親怎麼看。”木丹陽笑道:“那自是好得不得了。你快去通知她吧”奉英聽孃親並未多問,自是十分高興,道了聲:“謝謝孃親,孩兒這就去通知她。”連茶水也顧不上喝一口便跑了出去,只留下木辛二人在後面笑道:“這孩子,娶媳婦高興地時間都忘了。”
奉英一路奔將出城,倒不是因爲娶妻而激動的忘了時間。自從和幽並客定下約定,每月總要抽出一天時間去城外竹林裏去教幽並客驚鴻劍法,今日正好又是傳劍之日,無論是否告知雲錦結婚之事,這城外卻是一定要去的。看更多! 威信公號:hhxs6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