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在小南村也住了好幾輩人了,從沒聽說他們家有什麼祖傳祕方呀?”
“以前也沒見他們家做出那個涼粉來?”
“聽說那涼粉是玉萱丫頭自己瞎琢磨,誤打誤撞弄出來的,和老盛家根本沒關係!”
“那這樣說,是盛老頭見玉萱丫頭靠涼粉賺錢了,所以眼紅貪心,想要把人家的方子據爲己有了……”
“這也太欺負人了吧,怎麼說也是自己的親孫女!”
“嗐,還說什麼親孫女,盛老二死了以後,老盛家對這幾個孩子不聞不問的,還把本來分出去的房子和地收回去了!後來見人家玉萱用范家給的錢買了地,死活都要人家把地放在盛老三名下,說是這樣好省些田稅,當別人都是傻子呀,看不出他其實就是想霸佔玉萱家的田地。現在人家靠賣涼粉賺了點錢,這又來打涼粉方子的主意了,真是沒見過這麼不要臉又狠心的長輩,這要是盛老二泉下有知,恐怕會死不瞑目了!”
最後這人談論的聲音格外的響亮,語氣中滿是鄙夷,似乎故意這樣洋洋灑灑的把盛老頭等人,對盛玉萱姐弟做的事情全都抖落了出來。
盛玉萱聽聲音覺得耳熟,循聲望去,見高聲說話那人竟是桃花嬸的丈夫姜春生。
圍觀衆人聽姜春生這麼一剖析,頓時覺得老盛家爲人太不厚道了,紛紛出言指責,替盛玉萱撐腰。
姜春生感受到盛玉萱的目光,霎時衝她憨厚的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盛玉萱心中感激,默默的記下了他這次相助的人情,日後若是有什麼能幫姜家的,她肯定絕不推辭。
盛老頭見事情的發展突然和他預想的大相徑庭,村民們竟都站在了盛玉萱那邊,反過來指責他,他心裏一慌,立刻就生了退意。
他挺直腰桿活了一輩子,到老竟遇上盛玉萱這麼一個小魔星,不僅回回把他氣個半死,還害的他被村裏人指指點點。
從頭至尾,他都把過錯歸咎到盛玉萱幾個的頭上,從沒想到他會遭遇這些,其實是他自己造成的。
然而盛孟達卻一臉鎮定之色,絲毫不受村民的影響。
上次他被阿夏扔出盛家,還一腳把他踢到吐血,躺着養了大半個月才能下牀。
這筆賬,他可還清清楚楚的記着呢!
雖然論武他打不過阿夏,可是這鬥文,他不信自己制不了一個小丫頭,動腦子想計謀,這可是他的長項。
況且,看盛玉萱一家如今過的紅光滿面,瀟灑快活,他覺得格外的刺眼。
要是能給他們添點堵,甚至把涼粉方子奪走,想想他都覺得痛快!
“咱們現在說的是祖傳祕方的事情,扯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沒什麼用。”
盛孟達神色冷冷的環顧一週,視線最終落在了盛玉萱的身上,“玉萱,事情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你是交方子,還是交錢,自己選吧?”
盛玉萱擡眸回視,淺笑道:“我若是不想交方子,也不想交錢呢?”
“那咱們便只能公堂上見了!”
這是擺明了要以勢壓人了。
盛玉萱咬了咬牙,露出氣憤不甘的神色,然而僵持了一會兒後,最終只能妥協道:“好,我把涼粉方子給你。”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紛紛大驚失色,不敢相信強硬潑辣的盛玉萱,竟這樣向盛孟達妥協了。
盛震更是直接阻攔她,又氣又恨道:“姐,不能給,千萬不能把方子給他們呀!”
他到現在都還記得,他們當初是怎麼樣一點點把橡子撿回來,辛苦的晾曬磨粉,然後天不亮便要起來做涼粉,拿到鎮上去賣,開始一文一文的賺到錢。
現在老宅眼紅他們的涼粉賺錢,便來巧取豪奪,這些人簡直和強盜沒什麼兩樣!
“你沒聽他們說嗎,我若是不給,便要送咱們去公堂了。”盛玉萱輕輕一哂。
盛震雙眼通紅,攥着拳頭咬牙切齒道:“上公堂就上公堂,涼粉明明就是姐姐你做出來的,我不信知縣大人會徇私偏袒——”
“自古官官相護,他雖還不是官,卻有秀才的功名,咱們一介平民百姓,真要是上了公堂,哪裏鬥得過?”
盛玉萱嘆息一聲,做出一副畏懼的模樣,手上卻用力的在盛震肩上捏了捏,不動聲色道:“阿震,別說了,這事姐姐自有分寸,誰讓咱們不像人家似的,是個秀才呢,只能自認倒黴了!”
盛震心頭似有一把火在熊熊燃燒,既恨盛孟達等人恃強凌弱,又恨自己太過無用。
如果他也身負功名,是個秀才,甚至是舉人,盛孟達怎麼敢如此明目張膽的欺負他們?
他忿忿不平,正想再勸姐姐,哪怕是上公堂拼個魚死網破,也絕對不能受此欺凌,誰知卻突然感覺到姐姐在他肩上用力的捏了捏。
他心頭一驚,擡眸對上姐姐似笑非笑的眼神,剎那間好像明白了什麼。
阿夏早就知道盛玉萱自有法子應對,便一直在旁邊做壁上觀,並沒有插手。
他以爲她自有辦法讓他們打消念頭,眼下忽然見她竟然答應把涼粉方子交給盛孟達,不由得驚詫萬分。
他本想阻止,可是一想到盛玉萱之前的叮囑,等老宅的人來要方子時,不管她做什麼都不要插手,便又重新冷靜下來。
他相信盛玉萱,她早就清楚這些人的陰謀,自然不會讓他們得逞的。
盛孟達將盛玉萱的不甘和無奈,盛震的悲憤,阿夏的大驚失色全都收入眼底,頓時覺得心頭一陣暢快。
他的目光在阿夏身上轉了轉,上次被打傷的記憶讓他現在心底除了隱隱的畏懼,更多的是報復的快感。
“玉萱,果然還是你識相,既然如此,那就快把方子交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