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淼對天麟朝局和其中風雲人物的瞭解,大都來自於市井說書,和唐遠懷等人偶爾不避諱的言談。

    她腦中正苦苦搜尋着比季姚厲害的可疑人物,許是她想的太過認真,連地上翹起的磚塊都沒有注意到。

    唐銘久不見唐淼的身影,原是打算出來尋人,不想一出門兒,就撞到唐淼不看路。

    他盯了她一會子,她依舊不知在想什麼,她人小,步子也小,要是放着不管,非被那翹起的磚塊搬倒不可。

    他立刻縱身飛掠到她的身邊,將她整個人抱在懷中。

    唐銘動作飛快,昭陽宮的宮人因爲他的舉動,才瞧見了唐淼的身影,一時間,各個都將心提了起來,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芯蕊本是奉唐貴妃的命,來瞧六少爺到沒到的,她一出來就瞧見衆人都站着,不由一愣,待看清了被唐銘抱在懷裏的唐淼後,她眼中一片清明。

    “呦,這內務府的公公真是難請,讓修個路都兩天了,還沒好!”

    她一番抱怨後,衝唐淼笑,“讓六少爺受驚了,您沒事吧。”

    “這修磚不過是小事,姑姑雖精貴,但身邊總不會連個敲敲打打的奴才都尋不着。”

    唐銘倪了她一眼,心知她在推脫,也不揭穿,只接着道,“這要是讓人抓了痛腳,說姑姑恃寵而驕可就得不償失了!”

    “是,是,奴婢回頭一定好好管教下面的人!”

    芯蕊一面應着,一面陪着笑,“兩位少爺,菜涼了可不好,還是快進殿吧。”

    唐銘跟上芯蕊的步子。

    他正準備責備唐淼兩句,擡頭就看到她一臉失措茫然,好似剛睡醒的可愛模樣,立刻就不忍心了。

    他伸手輕彈了她的額頭,好笑的看着她,“寶兒,你想什麼呢,地上這麼大塊磚頭壞了,你還上杆子往上撞?”

    唐銘和唐慕最大的不同在於,他雖性子粗,但粗中有細,該聰明的時候,從來不掉鏈子。

    唐淼一聽這稱呼,就知道他大哥認出她來了,她也不認錯,看着他問道,“大哥,有沒有誰比季姚更厲害的?”

    “你問這個做什麼?”他看着她,忽然笑道,“寶兒,你莫不是開竅了,還知道人往高處走的道理,要學好了不成?”

    “大哥,我有那麼不要好麼?”唐淼恨恨的看了他一眼,接着道,“是季姚把太子刷了,剛纔太子親口告訴我說,季姚做他師傅還不夠格,所以我好奇嘛!”

    她並未提及陰潯威脅她的事情,畢竟她和燁潯之間的私人恩怨除了六哥跟三哥外,沒人知道。

    唐銘面色一凝,他剛剛纔從唐貴妃那裏聽說,皇上重視太子,或許會替他另覓良師。

    此次鴻儒學院的選拔,可能只是爲了挑選各家出色子弟,好培養成太子未來的助力。

    原本的謠傳,在須臾間被唐淼證實,他的眸中一片深沉。

    比季姚還要厲害,還深的皇上信任的,唐銘立刻想到一個人,他心中思慮再起。

    唐淼見他不做聲,輕扯了他的衣襟,“大哥,大哥?”

    唐銘立即回過神來,他拍了拍唐淼的背,面色恢復如常,“寶啊,你管他是誰,反正跟你沒關係,又礙不着你逍遙。”

    可娃娃臉的話,聽起來不像是礙不着我啊!

    看唐銘剛纔的面色,唐淼總覺得她大哥已經猜到娃娃臉口中的師傅是誰了,可他不說,她也不好問,只好作罷。

    芯蕊中途被一個昭仁殿新來的宮女喊走,唐淼看了看四周沒什麼宮人,方纔小聲問道,“大哥,我跟六哥的事,你沒告訴姑姑嗎?”

    “寶啊,姑姑雖是姑姑,可她已經不是唐家人了,你不是挺精明的嗎,怎麼問這麼笨的問題?”

    唐銘調侃的問她,可他話中似有若無的嘆息,唐淼聽得明白。

    她兩手抱着唐銘的脖子,笑的有些誇張,“大哥,我哪趕得上你啊,你最聰明瞭!”

    “就你一肚子心思!”

    唐銘被她逗得樂了,他放下她牽着,“趕緊喫飯去,還有,你這小笨蛋,連我都認出來了,一會兒在姑姑面前,可得給我兜着點兒!”

    “放心,放心,我和六哥見姑姑的次數,兩個巴掌都數的過來,她分不出來。”

    “分不出什麼啊?”

    唐淼正跟唐銘打包票,不料唐貴妃笑盈盈的迎面而來,唐淼立刻笑着上前,“姑姑,我跟大哥打賭說,您一定分不出我和七弟!”

    “嗯,你們今兒穿的一模一樣,倒還真的分不出,不過我有辦法。”

    唐貴妃忽然神祕一笑,她一手牽着唐淼,“我啊,現在牢牢的抓住你唐毅,這樣準錯不了!”

    “還是姑姑聰明!”

    唐淼毫不吝嗇的誇獎,並着唐貴妃一起進了偏殿用膳。

    唐貴妃進宮多年,孃家人見得最多的,當屬唐慕和唐銘,其他人都,她並不熟悉,甚至帶着些陌生,更不用提唐家最末的兩兄弟。

    唐貴妃席間拉着唐家幾兄弟說了不少話,可總讓唐淼覺得,她是刻意的想要拉近與他們見的關係,但又總透着高高在上的疏離。

    一頓本該愉快的家宴,讓她喫的心中憋悶,面對桌上精緻的菜餚,都提不起興致。

    唐遠懷作爲唐毅的伴讀,要一起留在宮中,唐銘出了皇城,就說有事,他僱了輛馬車送唐淼回府。

    皇城距唐府大約半個時辰,馬車停穩在唐府門口時,天邊已經起了遼闊壯觀的火燒雲。

    流觴揭了簾子喊她下車,不想唐淼一臉委屈的衝她張開雙臂,整個人看着都軟綿綿的。

    他立刻把她抱在懷裏,擔心道,“少爺,怎麼了?”

    她悶着聲,咬着牙,“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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