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熙面朝地面,整個人趴在地面上,她想要強撐着站起來,但並沒有能夠得逞。

    就像她不曾料到唐淼會忽然襲擊一樣,她同樣沒有料到,已經中了毒的唐淼,竟然還能這樣使出十分的力道來,逼得她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且熙一手撐着地面,用袖口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呵,君上一直說唐少尊主少年了得,且熙今日領教了。”

    唐淼在君非白的面前從不曾認真的動手,僅有的幾次切磋,最後都以唐淼的耍賴而告終,且熙一直以爲,唐淼耍賴是因爲她的功夫確實不怎麼樣,君非白也總說他是三腳貓的功夫,所以,今天她纔敢這樣帶着人來都她,而今看來,還是自己失策了。

    “客氣,客氣,我武功不好的事情是不是君非白告訴你的?”唐淼攙着且柔走了幾步,“且柔,你一個人可以走到靳大爺那邊兒去麼?”

    且柔身上傷的不輕,動作總會有些不方便的地方,但唐淼怕且熙在吩咐人動手,她得留下拉看着。

    “少尊主,我……沒關係的,你自己小……”

    且柔說話都費盡,她衣裳上的血紅色,刺的唐淼雙眸又是一通,她輕搖了頭,鬆開了自己的手,“行了,快去吧。”

    “靳大爺!”

    她喊了一聲,衝靳方言遞了個眼色,自己轉了身走向且熙,她還沒有能夠站起來,一臉鬱郁不快的模樣,變相的回答了唐淼剛纔的問題。

    “哎,傻姑娘,君非白那變態,天下間有幾個人是他的對手,我就算再厲害,在君非白的面前,也是三腳貓,虧得你呆在君非白身邊這麼多難,竟然這麼不瞭解人!”

    唐淼嘆了口氣,十分好心的給且熙提醒,且熙不客氣的瞪了一眼唐淼,撐着地的手用力,想要站起來,手上卻忽然的一痛,她本能的擡起頭,唐淼正笑的一臉天真無邪,“狡猾了,不好意思啊!”

    她話語裏帶着十分的誠意,可腳下的動作卻一點兒也沒有放鬆,甚至更加用力的踩了一腳,且熙經不住咬牙,秀氣的眉毛已經連成了一線,她似乎聽到了自己手指關節處碎裂的聲音。

    “不好意思啊,腳又滑了一下。”

    她一瞬不瞬的看着面前的少年,看着他脣角的笑從天真漸漸冷卻,最後帶着幾分殘酷的冷漠,“且熙,在我還好說話的時候,告訴我君非白父女倆在哪裏?”

    “少尊主,我同你的交易沒有做,憑什麼要回應你?”

    且熙皺着眉,眼睛卻連眨都沒有眨一下,面對唐淼的冷漠,她同樣會以一抹冷酷的微笑,由於她整個人趴在地上,扭着頭看唐淼的模樣,顯得那笑容異常的詭異。

    面對唐淼的威脅,和她腳上依舊不斷施加的壓力,她只淡淡的用餘光瞥了一眼四周,“少尊主,莫不是忘了,您現在的處境嗎,擒賊先擒王在我這裏可不管用,如果您真的要我的命,我不介意那少尊主的知己好友以及兄長來陪葬,只是到了那時候,少尊主怕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自此便再也沒有君上的消息了!”

    且熙最後露出一個十分殘酷的笑,讓人不寒而慄,周圍的羽箭在她說完最後一尾音的時候,齊齊衝馬車那兒射去,唐淼眼皮一跳,臉上瞬間佈滿了寒霜。

    怪不得人家說最毒婦人心呢,看看這姑娘!

    暗中的弓箭手一箭接着一箭,好像羽箭怎麼也用不完似得,靳方言雖頂替了唐淼之前的位置,但面對漫天的羽箭,力不從心的厲害。

    “且熙,你給我記着!”唐淼恨恨的剜了且熙一眼,縱身掠到靳方言的跟前,一手撐着馬車,一手拂袖打落了飛掠而來的羽箭。

    且熙在手下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她看到唐淼成功的被她逼回到馬車附近,立刻擡手示意衆人暫時停手,靳方言立刻走到唐淼的跟前,“唐少,你沒事吧。”

    “你看我像沒事的嗎?”唐淼反脣笑了一聲。

    “還能跟我貧,看來暫時死不了。”

    靳方言嘆了口氣,臉上的緊張的模樣稍微有了一些的緩和。

    “呸呸呸,你這是什麼亂起八糟的,小爺我還有大把的時間要享受,你這烏鴉嘴!”

    唐淼嫌棄的看他一眼,兩人對視一眼,皆是忍不住一笑,唐淼倪了一眼坐在馬車邊上的且柔,唐毅拿了水出來,坐在他的邊兒上,唐淼看了一眼四周,之前跟姬若離在一起的時候,她嫌暗衛麻煩,一個都沒有帶出來,現在任人刀俎,反而是後悔了,人吶,總是喜歡吃後悔藥,可這藥總也是沒得賣!

    現在這情形算什麼,三個會武功的,加一個半吊子桃花,加上一個菜鳥靳大爺,和兩個不會武功的六哥和姑娘,在算上一個重傷的病號,唐淼嫌棄的撇了撇嘴,除了當年被張家那小子扔下萬蛇窟的那次,她還真是很多年都沒有這樣狼狽過了。

    她也不說唐毅一個人出來危險了,左右他們在人家的包圍了,大大方方的就挺好的,她大半個身子倚在馬車上,側過臉去問且柔,“姑娘,能跟我說說今晚到底怎麼回事兒麼,我這兒還懵逼呢,就被你好姐妹算計了,好歹讓我死個明白……啊!”

    唐淼話還沒有說完,頭頂就被人猛敲,她不滿的擡頭看了一眼那罪魁禍首,“靳大爺,你幹嘛敲我!”

    “剛纔誰說我烏鴉嘴的,你比我好到哪裏去,爺可不想死,要死你一個人去,別拉着爺墊背!”

    靳方言毫不客氣的看着唐淼,她又撇了撇嘴,不想理他。

    “少尊主,連累你,並不是君上的意思,我也沒有想到,且熙她……她竟然……”

    “且柔,你還有心情說話,看來傷的也不是很重啊!”且熙陰陽怪氣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唐淼只覺太陽穴一突一突的難受,“所以說,能不能讓人把話說完了!”

    唐淼氣得扭過頭去看了一眼且熙,人家絲毫不懼怕,慢條斯理的讓人重新搭箭上弦,這年頭,真是誰佔據主動權,誰就是大爺!

    “姑娘,你到底想幹嘛!”她生氣的看着且熙,“你看看你打也打了,鬧也鬧了,不如我們就這麼散了,大家早點回去洗洗睡吧。”

    “少尊主,原來,所謂的知己好友不過如此,君上知道了怕是要失望了呢!”且熙諷刺一笑,“看來,這麼多年,就像少尊主說的,您不過是在賺君上的銀子而已,難爲君上真的把您當成弟弟。”

    “且熙,你對君上做了那麼大逆不道的事情,現在還一口一個君上,你就不覺得羞愧麼……咳……咳咳!”

    且柔說到激動處,忍不住輕咳起來,她動手輕輕拽了拽唐淼的衣袖,衝她搖了搖頭。

    唐淼抿了抿脣,疑惑的看她一眼,且柔又認真的搖了搖頭,她不贊成她跟且熙做交易,這覺不是且柔的性子,這中間,怕是還有什麼其他她不知道的隱情。

    “唐少尊主,考慮的怎麼樣了?”

    且熙詢問的聲音傳來,平日裏溫柔的語氣,在這一刻顯得無比的讓人生厭。

    唐淼又看了且柔一眼,似是在跟她確認一般,她又點了點頭,她方纔擡起頭看向且熙,面上已經恢復了往日的輕鬆,“且熙,不是我不給你,但是用血色牡丹換君非白可以,換容家那小丫頭,就算了吧。”

    “哦,唐少尊主這是何解?”

    “呵,沒什麼旁的意思,你也知道,我跟君非白之間是有交情,但那孩子,是容家的,我和容淺無甚交情,甚至每每見面都不歡而散,所以,你讓我用九州大陸上,少有的稀罕物種來跟你換一個小丫頭片子,這筆買賣划不來,我不做!”

    “少尊主這麼說,就不怕君上傷心嗎?”

    “嗯,這不得看姑娘你麼,既然你執意要讓君非白傷心,那我也只好捨棄不太重要的,留下比較重要的,孩子沒有了總會有的,君非白會明白我的一片苦心的。”

    唐淼笑意淺淺的看着且熙,也不知道是她說的哪一句話有問題,且熙忽然間變了臉色,大聲呵道,“少尊主,這恐怕由不得你,我再問一次,這筆交易你做是不做!”

    “威脅我?”唐淼挑眉,好吧,其實,她內心是沒有任何底氣的。

    “不敢,少尊主一向善良,我也要給少尊主一個善良的忠告,要是少尊主不給我那東西,那我只好先拿少尊主在乎的人下手了!”

    說話間,圍在馬車外頭的持刀黑衣人似乎離他們近了些,靳方言忽然噗呲笑出了聲,“唐少啊,我說什麼來着,這最毒啊是女人心,早跟你說了,這交易不能做,到了最後還不是這樣?”

    “怪我嘍?”

    唐淼無奈聳肩,且熙在遠處看着兩人的互動,不由怒火中燒,感情這兩個人今天晚上就沒有拿她當成一會兒事兒過,她算是看出來了,唐淼完全沒有跟自己合作的意思。

    “少尊主,好話我已經說盡,既然您這麼看不起我,也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面!”

    且熙衝衆人比了個手勢,弓箭手紛紛丟棄了手中的弓箭,拿起腰間的佩劍,和持刀的黑衣人一起圍攻上來,紐卓知道唐淼的手受了傷,第一時間趕到了流觴的身邊,和他一起築起了第一道防線。

    流觴的身手一直是風冥澗頂好的,紐卓放在他身邊也絲毫不遜色,想必武功必然也不弱,若放在了平日,唐淼一定很放心,但今天偏偏遇上了車輪戰。

    她靜靜的看着他們幾人守在最前面,手心都是汗,過了一會兒,他們的體力明顯透支,唐淼的手心禁不住攥緊,難不成今天還真折在這兒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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