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淼手伸過頭頂,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模樣,雖周圍百姓算不等安靜,但夏曉還是能清晰的聽清唐淼的話,他跟着轉過身子去。

    姬若離聞言跟着側了身子,站在她跟前的夏掌櫃一副警鈴大作的模樣,而她自己倒是面上一派輕鬆的模樣,姬若離經不住勾了勾脣,唐家小七當真到了什麼時候,都能讓旁人緊張的本事,夏掌故倒是明白的很,這小妮子的事兒沾上了,可是麻煩的很,小妮子作妖起來,能招架的人還真是不多。

    姬若離心裏想着,忍不住又翹了翹自己的嘴角,餘光和唐淼的視線在下一刻又巧妙的碰撞到了一起,想想這次唐家阿七卯起了勁兒的作妖爲的是自己,他還是暫時不要這樣想唐淼的好,遂向唐淼投去個一本正經兒的眼神,稍微還帶了些鼓勵的成分在裏頭。

    唐淼站的遠,可眼力見兒卻是真的好,姬若離看他的眼神,她可是門兒清着呢,她跟着陰謀家即使心意相通了,但到底之前的認識不是白來的,她跟姬若離的性子可不一樣,某些時候,唐淼覺得,姬若離的演技委實是不錯,嫌棄就嫌棄唄,她自己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至多等太平時候無理取鬧一番消遣罷了,方纔那眼神,她委實是瞧見了這人面部表情的變化能力。

    “這位公子有什麼話想說?”夏曉走到唐淼的身邊,倒是禮貌的很。

    “哦,是這樣,夏家掌櫃的來跟我辭行,說是要結束了店鋪的營生轉道會燁國去,還說搭好了路子問我要不要一起走。”

    唐淼說着頓了頓,面前的夏曉臉色已然是變得有些鐵青,夏掌櫃在一邊兒聽着唐淼熱乎的胡言亂語,經不住頭上冒熱氣兒,這祖宗就是和自家那位主子關係再好,也不帶這麼消遣人的,這都是什麼時候了,由着這祖宗的性子來,可得不得了!

    夏掌櫃瞧一眼面色已經變了些的夏曉,要是由着面前這祖宗說下去,弄不好,這錢莊都得結業了,這當口,可是使不得她胡鬧。

    夏掌櫃動手去扯了扯唐淼的袖子,想說提醒下着祖宗,這個時候,可真不能這麼幹,可他想要提醒唐淼的舉動,看在了夏曉的眼中,卻是儼然成了另外的一番景象。

    夏曉朝身邊的手下使了個眼色,立刻有人上來將唐淼和他分開,只是他的面前橫了把刀,而唐淼的面前卻是夏曉禮貌而謙遜的模樣,“公子,你接着說。”

    一前一後的差別如此之大,讓夏掌櫃在心裏想着,這人和人果然就是不一樣的,而這反差的待遇,竟是因爲自己弄巧成拙了麼?

    唐淼笑了笑,接着道,“是這樣的,我呢是接到我師父的命令來看看在上京城的鋪子的,這些天兒,我在上京城中見識了上京城的風土人情,感慨於上京城的秩序井然、百姓安居樂業,那是我們那些個邊關苦寒之地所沒有的,所以,我是十分相信大夏的官府和貴國的皇帝陛下的,這種時候,斷然是不能離開了上京城,好讓某些人有趁機抹黑大夏和對大夏經濟造成重創的人以機會的,相信不出幾日,上京城麼,就能恢復以往的太平。”

    唐淼說着,她扭過頭來衝夏掌櫃笑了笑,“所以麼,夏兄還是同我一起等等吧,要是真出了事兒,再走也不遲啊,我對大夏還是很有信心的。”

    她說的可都是漂亮的話,但夏掌櫃卻是覺得,夏曉看着自己的眼神,那是越來越冷,看着唐淼,反倒是越來越親切,而自己麼,早上接到這位祖宗的信,就上了心,到了點兒就來,可這,自己這是被人家設計進去了,人家給挖了個坑,而自己卻是實實在在的往裏面跳了?

    “夏掌櫃似乎是昭和錢莊的大掌櫃吧,怎麼昭和錢莊想撤?”

    夏曉同唐淼寒暄了幾句,便繞開了她,寒着長臉冷笑着靠近夏掌櫃,夏掌櫃想着,現在他要說不是,這位軍爺還能相信他麼,顯然是不能的。

    他朝着唐淼看了一眼,她眼眸中倒是沒有幾分的愧疚之色,唐淼他見得不多,但這位祖宗的傳聞可是聽得不少,她此刻眼中也沒有絲毫,在他們爲數不多的見面中所流露出來的紈絝不羈的神色,反倒是眼中的清明,如同一盆冷水,在瞬間將他驚醒。

    這位少爺這次是認真的,夏掌櫃能跟在君非白的身邊,頭籌着整個昭和錢莊在大夏的生意,便足以證明他是個多麼拎得清的人才。

    “軍爺說的嚴重了,昭和錢莊的銀錢被盜了,我只是託了熟悉的人前去探查,並且想要親自去一趟附近的金庫,看看能不能調集些銀錢來解決如今上京城府庫中的燃眉之急。”

    夏曉站的近了一步,面上有些不依不饒的,“你託了誰去查,我讓人去幫你看看有沒有消息。”

    “這……”夏掌櫃猶豫片刻,道,“軍爺,你也知道,我昭和錢莊不是大夏的錢莊,有些事情,請恕在下不便告知,但在下想要出城,確實是……”

    “出什麼城,看來就是看着事情不對,想要逃了,我看你們這些外姓的錢莊,就是巴不得我們大夏早點兒亂了!”

    “對,對對,說不好就是你們故意拿了我們的銀錢不歸還,然後去幹些雞鳴狗盜的勾當!”

    “對,這種人就該下獄!”

    “對,下獄,跟他費什麼話,直接關起來!”

    “關起來!關起來!”

    “關起來!”

    ……

    圍觀的百姓一聲大過一聲,夏曉雙手一擡,衆人心中雖怒氣難平,卻也只剩下嘟囔聲。

    “夏掌櫃,你也看到了,如今,不管你說什麼,怕是昭和錢莊都不能平息百姓們心中的猜測了。”

    夏曉轉身看了看夏掌櫃,出乎意料的是,面前的這位商人倒是冷靜的很,“既然是這樣,軍爺便遂了大家的願吧,將我下獄了,昭和錢莊中的人都不敢輕舉妄動,也不擔心我會帶着夥計出逃。”

    他自信滿滿的看着夏曉,倒是讓夏曉有些愕然,面前的這位是個典型的商人,卻又是個將他心中所想看的一清二楚的商人,他覺得,若不是這人真的清者自清,便是這人,城府大的很。

    不管是哪一種可能,他都沒有心思去想,也不是他需要管的事兒,他伸手招來手下,當着衆人的面兒道,“今日起昭和錢莊大掌櫃,交由大理寺,此事,大理寺卿柳大人自會給一個公允的說法,至於城門,如我方纔所說,不論百姓商賈,不得出城,介於城中錢莊掌櫃有出逃嫌疑,我會稟告聖上,上京城自今日起封城!”

    上京城駐守城門的官員和軍官,都有權利決定是否對上京城進行封城,封城和出城禁令不同,一旦封了城,便無人可進出,錢莊掌櫃有出逃嫌疑,而目前,上京城的經濟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危機,確實可以構成封城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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