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狼子野星 >第367章 誰也沒想到
    誰也沒想到,蘇星九的雙腳一踏上c國的土地,第一件事竟然是奔着喪葬商店去了。

    她找了個看起來門面最氣派的店,進門就跟人家說了一大堆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實現的要求,最終在稍顯艱難的溝通下,她和對方達成共識——做最好最貴的那種牌位。

    池弈驍、秦眠和政河這幾個人一貫看淡生死,曾經每天都是提着腦袋活過來的,在面對生死的問題上尤爲恣意,當然也不會在乎一個牌位用什麼材質和刻什麼字體,一切以蘇星九舒心爲基本原則。

    但一個喪葬商店的店主時不時地用推銷的語氣誇讚他們家的東西做得好,實在是讓人覺得有些怪異。

    “事死如事生嘛,生死都是大事,都得講究。這位太太選的這個是我們店裏最好的金絲楠木,金絲楠木您知道嗎?這種稀有的珍貴木材啊,以前的皇帝都用來做傢俱,這個木頭啊不會爛也不會被水啊什麼酸鹼性的東西腐蝕掉。我們這裏最講究的客人都喜歡用它。太太您真有眼光。”

    秦眠聽了莫名來氣,抱着平樂就往外走。

    池弈驍本想拿根菸出來壓一壓心裏那種莫名的不痛快感,就聽得蘇星九一臉淡漠地說道“金絲楠木到底有多貴我不知道,但我要是真想奔着花錢去,我直接讓我先生去做個鑲滿鑽的牌位都行。你說是不是,阿驍?”

    他適時應聲,“當然可以。”

    那店主一臉訝然。

    蘇星九又說“所以現在開始你能不能別說話了?在這東西做好之前我不想聽到你的銷售話術。”

    店主略尷尬地搓手,“那個……對不住啊太太,那你們,你們隨意,我去看看工匠師傅做得怎麼樣了。”

    見他走開,蘇星九翻了個白眼,“賣什麼玩意兒都市場化,遲早人人都變成瘋子。”

    池弈驍走過去順毛,輕撫着她的背,“階段性迷失是常事。坐一天飛機累不累?找個地方喫點甜點?”

    “不用了,等這邊弄好直接去喫飯吧。”

    店主剛說過有現成做好的式樣,只需要刻印上字就行,蘇星九的刻字要求比較簡單,很快就能完工。

    於是,兩個小時後,一行人帶着一個長方木盒去了唐牧深訂好的酒店。

    出乎蘇星九意料,餐桌上竟然只有唐家兄弟和嚴沛沛,別說莊家人沒到,連唐老爺子也沒有出現。

    她詫異地看向唐牧深,“爺爺呢?”

    唐牧深當然不會告訴她,老爺子沒來是爲了按住莊家那位老太太。

    “他讓你們明天去唐家老宅喫飯,今天剛回到國內,‘就年輕人先聚會玩一玩吧’,是這麼說的。”

    唐牧邇萬分佩服的目光看向老哥——這藉口高明得不行不行的。

    蘇星九果然點頭,“原來是怕我們拘束,很有道理的想法嘛。爺爺越來越近人情了。”她說着朝面無表情的池弈驍看了眼。

    沒說上幾句話,嚴沛沛就怪叫起來。

    “啊!他好可愛!他咬我了!天啊,軟軟糯糯的一小隻,小九生的誒,神奇,看得我也想要生孩子了……”

    唐牧邇嗤他“喂嚴沛沛,你要不要這麼土?沒見過小娃娃還是怎麼的?”說話間自己也走過去逗起孩子來,“話說回來,小九,你兒子真的不怕生人。我和沛沛都沒正經見過他,這傢伙睜着大眼睛像是在審視我們。”

    蘇星九頗自豪說“也不看看誰生的。”

    “真是什麼人生什麼崽崽啊。”唐牧邇像往常那樣和蘇星九打鬧,但沒料到這句話把池弈驍也帶了進去,等他後知後覺發現某人正含笑望着他時,不由地警鈴大作,“小叔我錯了!我嘴賤!我認錯!”

    ……

    接風洗塵就在活躍的氣氛中拉開序幕。

    餐桌上,蘇星九和嚴沛沛坐在一起,一邊絮絮叨叨一邊照顧平樂,兩人許久不見有太多廢話要說,因此除了唐牧邇誰也沒有出聲打擾。其他幾個男人則關係還算和樂,喝着酒,有一搭沒一搭說一些新聞時事與體育。

    原本,這種安寧的狀態大概會持續到各回各家。

    直到一個人的來到打破了和諧。

    門被打開時,室內的聲音只是有一瞬的停頓,隨着兩顆眼珠被扔到餐桌上,把嚴沛沛嚇得尖叫起來,整個室內突然都鴉雀無聲。

    唐明德看似儒雅的面孔出現在門口,他像是腦子裏有兩根不搭調的弦突然接上了,呈現出一種尋常人不會出現的神經質狀態,進門就張開雙臂大呼一聲“everybody!晚上好!”說着,那顆假眼珠子在他眼眶裏以一種弔詭的角度轉了轉。

    在座的人瞬間都失了胃口。

    只有蘇星九一臉的事不關己,夾起一塊筍片往嘴裏送,腦海中是他把自己抓走時的場景,死而不僵的總是些倒黴玩意兒。

    “怎麼?都不歡迎我?”唐明德在唐牧深身後站定,略略一掃在場的人,笑道“看起來都是年輕人齊聚一堂嘛,哦,不對,你不是。”他指向池弈驍,“按輩分算來,你是我的親弟弟,是吧?我的好弟弟?”

    最後幾個字說得咬牙切齒。

    蘇星九停下筷子,明顯感覺到噙着笑容的池弈驍氣場變了。

    她把平樂交給嚴沛沛,起身說道“唐明德,你聽說過‘壞人總是死於話多’這種說法嗎?”

    “哦?剛剛聽說。”唐明德臉色陰沉下來,聲音卻是一副好好學生的溫和,“這個說法有什麼特別的?”

    “有心理學淵源。”蘇星九嘖了一聲,儼然是教課老師那樣說開來,“一般壞人多少都有點毛病,腦子裏的那種。這個啊我們叫‘認知失調’,認知失調的人呢總是想要消除那種作惡時不適時宜泛上來的道德感,所以他需要對作惡的對象進行傾訴,不斷地嗶嗶嗶嗶,以爲別人可以認同他。”

    唐明德臉色愈發陰沉。

    “但事實上呢,他話說得越多,討厭他的人就越多,死得也越快。所以我還是建議你,別說話,趁早走。”

    他的假眼珠子轉動起來,轉到血紅的那一面時,嚴沛沛扭過頭,坐在旁邊的唐牧邇把她護在懷裏。唐明德冷笑一聲,“我可還沒承認你是我的弟媳婦呢,你就這麼把自己當回事地蹬鼻子上臉說教了?”

    話音方落,蘇星九還一個標點都沒說,一個黑色的人影就刮到唐牧深的身後。

    唐牧深以極快的速度起身讓位,也就是眨眼的那麼一瞬間,唐明德的左臉被重重打了一拳,他正要反擊,池弈驍已經單手掐住他的脖子,兩隻手指伸進他放假眼珠的眼眶中。

    唐牧邇把大手覆蓋在平樂眼睛上時,唐明德發出一聲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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