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百里澈忍不住想摟在懷裏。
蘇南煙覺得心臟的位置是空的,可還是疼。
原來心死了,也會疼。
“給我!”百里澈的聲音又溫和了幾分,手從她的肩膀上伸了過來,伸到了蘇南煙的眼前。
他絕對不能讓蘇南煙握着這張休書。
蘇南煙看了一眼他骨節分明的大手,手掌上有薄薄的繭子,她只是冷哼一聲:“王爺忘記了,這張休書,我討要了這麼久,怎麼捨得給你呢。”
語氣裏滿是嘲諷。
她當時費盡心機的討要,他不給。
現在他給了,她的心卻碎了。
“南煙!”百里澈心口生疼,蘇南煙口中這平平無奇的幾個字,震在他心頭,力道千鈞。
他甚至覺得,全身脫力了一般。
那種痛,不是刀割,而一把鈍的斧頭一下下的敲擊着他的心。
痛入骨髓。
蘇南煙扯了扯嘴角,坐在那裏不動:“王爺,男女授受不清,我是夜將軍未來的夫人,你在這裏似乎不太好,要是讓將軍看到了,會誤會的。”
語氣清冷,那種冷漠讓人的心都被冰冷住了。
寒意從腳底竄上來,直竄到天靈蓋,讓人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百里澈覺得心口劃過一把利劍,一下子將心臟劈成了兩伴,瞬間他就能沒了呼息。
痛的雙手都握成了拳頭,他十一歲從軍,什麼苦都喫過,可卻沒有這麼痛。
真的好痛,這痛,讓他永生永世都忘不掉。
不過,下一秒,蘇南煙卻看到他緊握的拳頭上有斑斑血跡,也愣了一下,下意識的擡手捏住了他的手:“這是……”這時她纔看到,他的手背連着手指都已經血肉模糊,雖然簡單處理過,仍然觸目驚心。
讓她倒抽了一口冷氣。
百里澈忙快速抽回手:“沒事!”
然後又想到了什麼:“你心疼了!”
“哼!”蘇南煙的心裏也無法平靜,卻還是冷哼了一聲,不想搭理他:“與我無關。”
這時百里澈繞到了蘇南煙面前,半蹲下來,與她平視:“南煙,對不起!”
這三個字,千金重!
他輕易不會說出這樣的話,此時,卻鄭重的說道。
讓蘇南煙身形一震,隨即冷笑了一下:“王爺這是做什麼,你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我還要感謝你呢,沒有講條件,就把休書給我了。”
說的那麼隨意,卻是每說一個字,都感覺心在泣血。
她甚至只敢坐在那裏,不敢動。
“蘇南煙!”百里澈低喝一聲:“我知道你怨我,恨我,你打我罵我都行,不過,現在把休書給我。”
還是那樣霸道。
“不給!”蘇南煙心口疼的難受,卻又不想在百里澈面前表現出來,自嘲的笑了一下:“現在暮辰一定是全力助你吧。”
說罷也直視着百里澈,眼神不知何時褪去了曾經的炙熱,只餘一片斷壁殘垣,火星和灰燼在黑暗中飄搖,最終落進那深深的無底洞裏。
他不去看蘇南煙,他不敢看。
他不想打這樣的牌,可他發現,以蘇南煙的倔強,他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只能說了出來。
他可以驕傲,可以逞能。
可前提,不能失去蘇南煙。
“南煙,我別無選擇。”百里澈握着蘇南煙的手臂,不敢用力:“他落在夜書南手裏,必死無疑,你……不會死!”
這是當時他唯一想到的。
蘇南煙有些震撼。
驕傲如百里澈,竟然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蘇南煙的心亂了,腦子也亂了,一邊眯了眸子:“可是你想過沒有,我落在夜書南手裏,會有什麼後果?”
這話,沒有一點情緒起伏。
四目相對,百里澈渾身一震,手上用了些力氣,不過還是很小心,生怕弄疼了蘇南煙,眼底幾翻風浪拍過,最後歸於平靜:“南煙,你殺了我吧!”
他的驕傲似乎在這一瞬間,消失殆盡。
眼底竟然帶着絕望。
“你當時殺了夏沫,心裏想的是什麼?”蘇南煙沉聲問了一句,這兩天,她就像一個木偶,無心的木偶,可她畢竟還活着,她還記得夜書南說的那番話。
她覺得他說的是真的。
百里澈一時間有些懵了,似乎沒想到蘇南煙會這樣問,僵了一下:“沒什麼可想的。”
“你喜歡過她嗎?”蘇南煙又繼續問了一句。
&nbs
p;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態來問這句話的。
明知道,會心痛,還是想問個清楚明白。
“不!”百里澈也回答的十分乾淨:“我在遇到你之前,從未喜歡過任何一個女人,在我心裏,夏沫只是兄弟,是戰友!”
他說的十分認真,雙眸清明如水。
蘇南煙看着他清澈的眸子,心口又痛了一下,呼吸也不再那麼困難了。
“南煙,你……”百里澈見她不說話,有些焦急,有些擔心的開口說道:“他真的碰你了?”
他的眸色平靜的可怕,暴風雨前的寧靜,往往都帶着死一樣的平靜。
只要蘇南煙說一個是字,或者點頭,他下一秒就能去找夜書南拼命!
蘇南煙只猶豫了一下,沒有說話,反而將衣袖擼了起來,露出手臂上一點豔紅的守宮砂。
百里澈看着那顆守宮砂,眸色明明滅滅,風雲變,隨即才伸過手來,將她的衣袖放下,低聲說道:“南煙,我們回府。”
“不。”蘇南煙卻搖了搖頭:“我不回去。”
百里澈順手捏住了她纖細的手腕:“南煙,不要鬧,我們回去。”
“我不是在鬧,我與你已經沒有任何關係,就算出了將軍府,我也只能回去國公府。”蘇南煙聽到他說不要鬧,心頭更覺得不甘了,態度也一下子冷硬了許多,語調溫涼靜斂,沒什麼情緒可言:“王爺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