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憑蘇玉徽再如何機敏,都未曾想到,慕容芷的執念竟然是葉兮清!那個對於她而言,如師如父的男子。
但,憑空出現的慕容芷的聲音,讓蘇玉徽敏銳的意識到事情不是那般簡單。
“剛纔是你偷襲的我!”蘇玉徽想到方纔頸脖後一陣異樣,瞬間反應了過來,四處張望着,似是想找出慕容芷藏身的地方。
可是四周,畫面定格在了那錦繡三月,碧桃盛開的畫面,並沒有看見慕容芷的蹤跡。
“別白費功夫了,你找不到我的。” 慕容芷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卻又冷淡。
“你助紂爲虐,幫助蘭靜佈下逍遙陣,又在陣法中偷襲我,究竟想要什麼?”
蘇玉徽聽見慕容芷一聲輕笑,那笑容在寂靜的時空中,聽起來有些詭譎。
“我什麼都不想要,我只想知道,那究竟是怎樣一個女子,讓他牽掛了半生……”
那*悱惻的語氣,帶着淡淡的悵然,如同江南三月,籠罩在碧水之上的淡淡煙霧……
蘇玉徽是何等的機敏,立即反應了過來:“你打暈我,是爲了竊取葉先生的回憶?”
“是,在逍遙陣中,每個人的執念,只有用你的血,旁人才能看得清。”
什麼,用她的血?
蘇玉徽覺得頸後一涼,一把匕首已經架在了她的頸脖之間。這一種不能動彈,生命被人掌控在手中的感覺,並不是一種十分美好的體驗。
蘇玉徽千防萬防,可是她自己都沒想到,卻接連栽在了看似最爲溫和無害的慕容芷手中!現在她心中的懊悔之意,可想而知……
這個女人,簡直是瘋子。
鋒利的匕首劃破了皮膚,她已經感覺到了溫熱的血液溢出,只要……她再深入一寸,便能夠切斷她的咽喉。
蘇玉徽沒有指望慕容芷會對她仁慈,畢竟就慕容芷對心心念唸的葉先生都能夠毫不猶豫的下手,更何況是她……
就在蘇玉徽心中念着吾命休矣的時候,忽然感到耳畔一陣風聲,緊接着是慕容芷的慌張的聲音道:“你怎麼會在這裏?”
卻見來的人不是別人,竟是原本進入了青銅門後的趙肅!
趙肅冷冷的看了慕容芷一眼,陰鷙的目光下,如同慕容芷這樣淡然的性格也不由覺得心中一涼,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趙肅,說好的我幫你對付蘭靜,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慕容芷努力穩住心神道。
趙肅眉宇之間籠罩着一層陰雲,顯示出此時主人的心情十分不快。
“但本王沒有答應讓你傷害她!”趙肅極冷的聲音道。
聞言,慕容芷一陣語咽,她道:“我只是想讓她帶我看點東西,對於她而言,並沒有性命之虞。”
看着趙肅微攏的眉心,慕容芷不知想到什麼,嘴角微微的勾起了一抹隱祕的笑意,道:“夔王殿下,難道她沒有告訴過你,與玉隱一族聖女血脈相承的她,有着常人所不能及的入夢本事。”
“那又如何。”趙肅彎
腰抱起躺在地上的蘇玉徽,顯然不在意。
這一句話像是觸碰到了趙肅某一處禁忌,他眼神暗沉的看向慕容芷,儼然對她已經動了殺心!
但是在這個時候,卻見慕容芷將從蘇玉徽鬢邊割下的一縷長髮,與沾染了蘇玉徽血液的緋紅色琥珀纏繞在了一起,左手中指及無名指向內彎掐了一個訣。
無數只螢火匯聚成了一團團火團一樣的東西,將他們三個人包裹其中……
光圈一點點的暈開,照亮兩人黑暗的夜空。
當趙肅的雙眼適應了突如其來的黑暗之後,看見的卻是錦繡十里的桃花……
三月,整個山寺都籠罩在了煙雨霏霏之中,半山桃花錦繡,灼灼其華。
在斑駁的山門前,站着一個白衣男子,像是等待着一個人的到來。
那男子,分明是年輕時的葉兮清!
于山寺之下,緩緩的走來一個青衣女子。
她撐着一把紫竹竹骨的白色絹傘,雪白的顏色,像是送葬用的,但是在傘面上卻用胭脂繪了一枝緋紅色的桃花。
傘上的桃花,比那漫山遍野的碧桃花還要奪目。
饒是泰山崩於頂而面不改色的夔王殿下,見到如此詭譎的場景也不由皺眉。
就算這裏是幻境,可是爲何會出現他從未去過的地方,從來沒見過的人。
他像是一個旁觀者,看着那煙雨霏霏,看着那桃花錦繡,看着年輕時的葉先生與一個撐着絹傘的佳人……私會。
對於趙肅而言,這也是一種新奇的體驗。
難道,每一次蘇玉徽陷入夢境中的時候,都是這一種感覺嗎。
明明是從未見過的人、從未去過的地方,體會竟然是如此這般真切,他站在一樹開的正好的碧桃花下,似是感覺到了那朦朧的細雨灑在臉上微涼的感覺。
下一刻,頭頂忽然多了一把傘,遮住了那越來越大的雨……
趙肅回頭,看見的是一襲青衣的蘇玉徽,雙眸交匯,兩個人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不敢置信。
最先回神的是蘇玉徽,她墊着腳尖,伸出了爪子戳了戳趙肅的臉頰,感受着指尖那溫熱的觸感,一雙桃花眼不敢置信的睜的又圓又大:“趙肅,真的是你啊。你怎麼會在這裏?”
趙肅無奈的按住了她亂動的爪子,接過她撐着的傘,道:“是慕容芷,她用你的血和頭髮不知道做了什麼,將我也帶到這個奇怪的地方來了。”
對於蘇玉徽來說,第一次在夢境中竟然能和人交談,圍着趙肅轉了好幾圈,確定是真人之後,摸了摸下巴道:“聽你這麼一說,慕容芷並非是想殺我,而是爲了取我的血和頭髮,施展了禁術來到葉先生的記憶裏,可是因爲意外將你也帶進來了。”
蘇玉徽與趙肅正在說着話,而此時,山門前葉兮清罕見的情緒激動的不知和那女子說了什麼,趙肅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
湘兒,跟我回青峯山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