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孤獨之客 >第371章:艱難守護
    “畫呢?”傍晚,風雲歸來,發覺臥房裏的蘇繡佳作被莫名更換爲深谷南陽,遂柔聲問身側的太太。.biquge

    “你是說那一幅‘日日晨起相見,夜夜夢來安眠’嗎?”芊芊明知故問,然後又輕描淡寫地作答,“忽然間就看膩了那片薰衣草花海……老套又不時興的,然而我哥呢,又時時記掛着自己老婆的佳作,我就將它送還回去了。只是,過程中出了誰也不期望的岔子,畫框碎了,嫂子呢,估計也因此而不高興了吧。”

    “那畫框,是在哪裏碎的?”風雲坐到沙發椅裏,淡淡地問。

    “哦?”她的眉梢略微顫動了一下,“碎了就碎了唄,你還關心這些嗎?”

    “若是在咱們家裏或是運輸途中弄碎的,理應重新裝裱修整好了再送還回去的。”

    “是在她的繡房裏。”她也坐到另一隻沙發椅裏,隔着圓形木質茶几向風雲探身道,“本想替她掛上去的,誰知家傭一失手,掉下來了……聲音好大,嚇了我一跳呢。”

    “哦,那麼蘇繡可還完好?畢竟,你當時就在現場……”

    “沒在現場,在隔壁房間。後來過去一瞧,那佳作整個毀掉了,怪可惜的……”

    “然後呢?”

    “然後,我就跟嫂子道了歉,回來了唄。”她看着他,輕聲問,“那麼,你還有什麼要審的,問的嗎?!”

    “沒了。我去陪洛兒做做功課。”他起身,徑直離開臥房。

    “你不會也因此而生我的氣吧?”她追問了一句,尾音有一絲顫抖。

    “既然是無心之過,又有什麼值得別人氣的。”他立在門口,沒有回頭。

    “但我仍然很氣。”她按壓着胸口,繼續說,“那個你甘願燃燒自己去照亮的女人……居然對你使出暗度陳倉的詭計,我真的很想用一把鋒利的剪刀剪碎她的漂亮臉蛋兒——就像,剪碎一幅美麗的蘇繡佳作那樣……”

    “這想法實在很危險。”他轉回頭,眸光如一汪湖水,溫柔地晃動着,“家是你的,孩子是你的,我,更是你的……守着這些就好,何必再去撕扯別人?!”他迅速消失在門口。

    然而呢?此刻,我還是一個人孤孤單單地,被撂在這裏了。她獨自落淚。

    “你也真是的,即使壞了,也是可以修復的,爲何要扔掉?!繡了那麼久,那麼辛苦,又繡得那麼美……怎麼就捨得扔了?!還要親自去扔,也不說扔去哪裏了……唉!”臥房之內,丘辰抱怨連連,“另外,總覺得事有蹊蹺,湊巧得非常可疑!”他盯住秋兒的大眼睛,慢慢地說,“可別是,我那妹子使了什麼壞吧?!你可別替她遮掩啊。她,絕不會領情的!她是我妹妹,她的壞我已經領教了數十載了!”

    “和她沒關係的。”她牽着他的手,輕聲說,“睡前再去看看我們的明達吧。”丘辰泄了氣,點了點頭,跟着她走出了臥房。

    夜更深了。洛兒也睡了。風雲卻並沒有直接返回臥房,而是獨自在莊園裏散步。打着旋的柔風在林間詠唱一首奇妙的令人陶醉的歌,松鼠和野兔偶爾和着那歌聲出沒……忽然,一羣大雁從星空飛過,許是夜晚沒有天敵,它們飛得格外超然、自在。

    “誰在那裏?”磁音柔軟平和,飄去密林深處。

    “是我,風雲哥。”毅星緩緩走來,手裏拿着一臺簡樸而精緻的相機。

    “這是……返璞歸真的瑞士產阿爾帕相機。據說,它對高、精、尖有着執着追求。”風雲的眸光一點點地摩挲着那臺復古而考究的擁有櫸木手柄的相機,“仙逝的戚氏女主人是位了不起的攝影師,她特別鍾愛這款相機,我爹的書房裏至今仍珍藏着一臺。”

    “阿爾帕相機的製造者曾說——things/are/sile/at/the/top——至精至簡。父親非常信奉、欣賞這話,他一生都在捕捉剎那間的永恆,孜孜不倦,樂在其中……這是他在彌留之際親手交給我的相機,只可惜,我無法繼承他的衣鉢,達到他的期許……”

    “如果他老人家認爲,攝影技術不夠爐火純青之人沒資格使用這款相機,就不會在生命最後的時刻把它親手交給你的。所以,”風雲朝他淒涼一笑,“用心去捕捉那些永恆的瞬間吧,路還長,你總能完成父親期許的經典之作的。”

    夜風無聲,樹影搖曳清夢,毅星立在蒼白的黑暗裏,輕輕點頭,將往日光陰積攢的眼淚一顆顆地種在心間。

    風雲回到臥房,坐在牀邊靜望虛弱睡去的芊芊。月光照着她臉上的淚痕,以及隨歲月而漸漸清晰的皺紋。他伸出手,輕輕地,溫柔地撫摸她的臉龐。她仍在夢中,模樣真實而悽美……爲何,這麼一位婉約女子,她的愛卻是如此瘋狂無理、猙獰另類?!風雲實在無法理解她,但他的手卻仍是不由自主地撫摸着她的被淚水浸透的臉龐。

    清晨,胥馳驅車造訪洛氏莊園,嘴裏哼唱着不靠譜的調子,長驅直入地來到阮秋的繡房,並朝在門口探頭探腦的小家傭揮揮手,“讓少**麻利兒的來見心理醫生吧。有病嘛,不丟人,治治就好了。”小家傭點了點頭,頃刻沒了蹤影。

    “告訴他,趕緊滾!”睡眼朦朧的丘辰氣得鼓鼓的,叉腰立在臥房之外,衝着來通風報信的小家傭吼起來。

    “什麼天才?活脫脫的神經病。”回到屋裏,丘辰立即降低了音量,朝秋兒嘟囔道,“別理他,再睡會兒吧。”

    “他在外頭豁出臉面鬧騰,咱們怎麼可能睡得着……”她起身,去盥洗室快速收拾妥當,似準備出門應戰。

    “你別去,我是你丈夫,所有的事都該由我來扛的。”他攔着她,認真道。

    可你根本對付不了他的。她暗想。但直白的實話又很傷人,所以她嘴角牽強地向上,努力做出“我會獨自處理好”的沉穩樣子。

    丘辰知道自己根本勸阻不住這樣的太太,只得點了點頭,跟在秋兒後頭,一起去會胥馳魔王。

    “又怎麼了?”她推門而入,指了指胥馳正在胡亂擺弄的繡線辮子,冷冷道,“醫生大人,那不是你能玩兒的。”

    “咱們需要單獨談談。”胥馳扔下手上把玩的線辮子,雙臂交叉抱於胸前,“所以,無關的人請自覺退下吧。”

    “笑話,這是洛家,你纔是無關的閒人吧?!”阮秋頃刻變了臉色,“所以別再來折損你們胥家的臉面了。”

    “我是古道熱腸,治病救人……而你呢?!你又是什麼嘴角、扮什麼角色?!”

    “沒必要什麼都告訴你——對於攻讀心理學博士並沒有多少信念與誠意的你。另外,善意地提醒你,還有各種搞研究、學統計的大業在等着你,所以放下閒心,好好去攀登、跨越那些艱難的山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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