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歌揹負一口木鞘寶劍，迎風而立，目光落在下方青州城中，言道：
“人魔，是指沾染上魔氣，喪墮九幽，被邪魔所控制的人。”
“淪爲人魔，此前的意識、神志，都會泯滅，徹底喪墮自我。化作邪魔殺戮的工具，從某種意義上講，與殭屍相似。”
“所不同的是，它們的身軀不僅不會僵硬，反而在魔氣邪化下，變得比生前更迅疾、強大。”
聽到姜歌頭頭是道的講解，炎鐵山心中更是詫異。
連他這個百戰統領，都聞所未聞的怪物，姜歌區區一個少年，怎麼會如數家珍？
多年出生入死，征戰沙場。
炎鐵山對於各類兇獸、異形、怪胎，自然有深入的瞭解和研究。
姜歌所言，超出他的認知，但結合他所掌握的認知，隱隱覺得有理。
在消化了片刻之後，炎鐵山又疑竇重重，忍不住皺眉問道：“究竟是什麼力量，讓青州變成這般光景？”
“自然是魔。”姜歌回道：“人的兩大對立面之一。”
“魔？你剛纔也提到邪魔，難道這世上真的有魔存在？”炎鐵山拔下一根鬍鬚，驚疑不定的看着姜歌道。
炎鐵山很清楚，雖然聖旨上說過，青州魔臨，但那只是一個比喻的說辭而已。
而實際上，關於魔，只能在古籍之中找到隻言片語的記載，沒人知道它們是否真的存在。
沒人知道毀滅青州的，究竟是個什麼鬼。
只是站在人的角度，這玩意兒必然是邪惡的、恐怖的，所以才冠以“地獄、妖魔”之名。
然而姜歌此刻，卻相當肯定的告訴炎鐵山，聖旨歪打正着，說對了。
驚不驚喜？
意不意外？
刺不刺激？
這誰遭得住？
炎鐵山眼中刻滿了疑惑、驚詫。
姜歌看了炎鐵山一眼，心道你都沒有系統，我怎麼給你解釋？
吐槽歸吐槽。
姜歌眯了眯眼，整合着自己腦中龐大的知識體系，頃刻間化身一位無所不知的大師，用關愛的眼神看着炎鐵山道：
“魔，自然是存在的。”
“它並非臆想、傳說，而是真實存在於另一方大世界。甚至一度曾在歷史上興風作浪，只是後來銷聲匿跡了……”
聽到姜歌的話，炎鐵山心中的疑惑不減反增，一臉迷茫道：“這又是爲何？”
姜歌白了炎鐵山一眼，彷彿老師傅調教笨徒弟般，無奈道：“因爲萬年前的一場變故，改變了太多。”
“世界壁壘越來越堅固，神、人、魔的界限，也越來越難以逾越。”
“這一切，都被歷史所掩埋、遺忘。不是我不想告訴你，而是我說了，你也聽不懂……”
炎鐵山的確聽不懂。
姜歌這一番話，超越了他的認知太多太多。
或者說，超越了這個時代太多。
百年物是人非，
萬年滄海桑田。
大乾國、乃至於今日的靈武大陸，都是在一座座遺蹟的廢墟上，發展壯大的。
神魔兩界，世人自然聽聞，但也只是聽聞，只限於傳說。
恰如宗門求神、信神，但倘若有朝一日，那神像真的活了過來，恐怕很多人都會當場嚇死。
也只不過是武者們，一個虛無縹緲的寄託、幻想。
而姜歌現在卻告訴他，這些都是真實存在的，這讓炎鐵山如何能夠接受？
“爲何你如此確信，神魔兩界一定存在？”炎鐵山忍不住又問。
姜歌依舊沒有被難倒，彷彿回答一加一的弱雞問題般，淡道：“人練武，乃修真氣、真元。”
“神有元靈，魔生孽業。”
姜歌看着下方的青州城道：“你很快就會親眼看到，那個導致這一切災禍的邪魔，它身上的氣息，與我們完全不同。”
炎鐵山沒有再說話，腦中已是漿糊一片，對姜歌也將信將疑。
而就在這時，大地顫動。
一聲聲清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嘚嘚嘚嘚嘚嘚……
嘚嘚嘚嘚嘚嘚……
東西兩路，踏馬揚塵。
衆人紛紛起身，舉目看去，只見東路一側，一名手持九節黑鞭，身穿白銀盔甲的壯漢，正騎着一頭蠻牛，氣勢洶洶的朝衆士兵衝來。
即便相隔甚遠，衆人也能感覺到，那白銀盔甲壯漢的強大威壓。
東路如此，西路也不甘示弱。
衆人目光落下，只見一名羽扇綸巾，看起來儒雅隨和的中年書生，端正的坐在馬上。
動作雖然儒雅隨和，但他身上的氣息，同樣強大、磅礴，令人敬畏。
東西兩路，一壯漢一書生身後，則是數萬精兵。
與帶隊頭兒的風格相似，東路清一色都是粗獷的摳腳大漢，身材魁梧、膘肥體壯。
西路則是清一色的短小精悍，每一個士兵，都彷彿時刻開動腦筋。
“快看！是東路冀州，戍邊大將孟猛，九星武師修爲。當初曾與炎統領在御林軍競爭……”
“這我當然知道，當年炎統領險勝，孟猛下放到地方……問題是西邊，又是何許人也？”
“是來自充州下轄，雲雨城的高手，奪命書生——雨無卦！”
四萬精兵之中，多少也有地方子弟。
交頭接耳的同時，便把東西兩路援軍的底細，打探清楚。
在衆將士的議論聲中，西路軍先到一步，爲首的雨無卦道：“前方可是王都援軍？”
炎鐵山騎着風雪虎上前，對着中年書生點頭道：“我乃御林軍副統領是也。”
“在下雲雨城，雨無卦，不請自來，還望炎統領恕罪。”
雨無卦在馬上作揖道。
“這是哪裏話？”
炎鐵山搖頭道：“閣下並非軍旅，此舉大義，而且多了一個九星武師，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脣亡齒寒罷了。地圖上，雲雨城距離青州最近……”
雨無卦嘆道：“青州大難，接近三分之一的人口傷亡。”
“危難時刻，青州城主獨自一人斷後，掩護青州大部分武者、平民撤退，現下他們都暫時安頓在雲雨城。”
“也正因如此，距離青州最近的西路，纔會姍姍來遲。”
“原來如此！”
炎鐵山恍然大悟，同時眉頭一皺，他已經儘可能去高估了，但卻依舊沒想到，事態會如此嚴峻。
青州城主，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