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爺子也沒有惱，而是擦了擦手指，取出了一套茶具開始泡功夫茶：“那我要是說，讓你離苒苒遠點，不然我就帶着苒苒出國呢？”
莫執看着他行雲流水的動作：“我可以等。”
“要是她再也不回來呢？”
“我可以出國。”
“苒苒年齡太小。”
“現在的社會，相差二十歲結婚的都不少，年齡從來都不是問題。”
“你身邊的環境和人，比林家要複雜千百倍。”
“我能護的住她。”
“你們兩個差着輩分呢，可別忘了，苒苒可是從小到大都管你叫二叔。”
老爺子慢悠悠地泡着茶，根本就沒看他，語氣也是無比平靜，但這句話的內容可是相當的扎心了。
莫執面色也是不動，還是帶着淺淡的笑意：“本來也就沒有血緣關係，混叫的。”
“混叫的，那也是當真叫了這麼些年了。”上好的茶葉用溫度合益的水重開之後，慢慢擴散出了嫋嫋茶香，“你們倆要真成了，你是打算讓你爸媽降上一個輩分，還是打算把我和你嬸子往下降個輩分呢？”
在確定自己對林苒的想法之後，這些問題莫執自然是都考慮過得，現下回答的相當篤定：“她這邊自然是跟着她稱呼，我這邊的到時候也就隨她喜歡了。”
林老爺子不可置否，給自己倒了一杯清茶，繼續問道：“那你又怎麼確定，你父母會同意呢？”
“過日子是兩個人的事。況且我瞭解我父母，看到子女幸福快樂，稱呼上的事又有什麼好計較的呢？”莫老爺子和莫老太太是當年罕見的姐弟戀，對於子女談戀愛，只關心是不是真的喜歡彼此，對身份地位什麼的都不看重，“林叔，你我的初心都是希望林苒能平安喜樂，從一開始就不是敵人不是嗎？”
“莫家老二話少，卻是沒有一字多餘，我今天算是見識到了。”林老爺子又倒了一杯茶，卻沒有端給莫執，“你也隱藏的好，要不是今天看着你這麼幫苒苒，我都不會往這方面想。”
能讓一個男人這樣的給一個女孩子幫忙，兩個人之間還沒有血緣關係，絕對不是單純因爲林苒所謂的爲了自己的安靜。
如果是爲了這個，大可以不答應把林苒接到自己的聯排別墅裏，只要讓她還住在林家老宅，派點手下過來幫襯，自己多過來走動走動，就足夠關照了。
林老爺子是喫過見過的，莫執看着林苒的眼神，就是最直白的證據了。
那和他曾經瞥到鏡子裏的自己看向自己老伴時候的眼神，一模一樣。
“我呢，也不是那麼古板的人，你們兩個要都樂意，別的什麼都好說。”兩個人靜默了半晌，林老爺子這才重新開口，還是那種慢悠悠的語氣，“但是莫執，我醜話說在前面，苒苒是我們老兩口最珍愛的親孫女，你要是想追她，就一定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不然我這杯茶，你這輩子都別想喝。”
……
衛蔚和方珊珊見面的時候已經是臨近午夜的時候了。衛蔚並不想因爲一個自己自作主張安排到林毅業身邊的女人而讓林丞對她起疑，只說是去見自己的一個消息來源。
坐在酒吧的角落裏，衛蔚看着自己面前的一杯百利甜淡淡地想，其實說是見消息來源倒也不錯，反正方珊珊之於她的意義，不過就是替她尋找林家內部的線索，好讓衛蔚的計劃能夠更加順利的執行罷了。
甄婧……
一想到林家，自然就想到了這兩個字，衛蔚就抑制不住自己心裏的憤恨，她除了一張好皮相和讓人不得不敬畏的背景，她還有什麼？如果沒了這兩樣東西，那麼甄婧就連最卑賤的人都不如。
林丞那樣好的一個人，怎麼就看上這麼一個貨色呢？
“你是說，那個花瓶似的小丫頭可能什麼都知道了？今天還在林家演了一出大戲？”衛蔚喝了一口自己的百利甜，這樣問方珊珊道。
“我雖然也覺得不可能，可是她的動作那麼大，看起來還是衝着林正他們家發難的……”想到這裏，方珊珊忍不住又打了個寒戰，“實在是太狠了。”
衛蔚並不相信那個從來沒接觸過什麼風雨的小丫頭能有多大能量，但是看到方珊珊這個樣子，不開口又不行：“行了，你放寬心，我們的計劃不是還沒觸及到她嗎，你也不用着急。”
頓了頓，她繼續道：“而且我老闆也沒有直接對她動手的打算，一時半會兒她是沒有任何危險的，估計這些天好好求求她，她心一軟，這件事情也就過去了。”
“但願如此吧，”方珊珊掏出了一個文件夾遞給了衛蔚，同時也奇怪地問，“你查她幹嗎？”
衛蔚接過文件夾，翻開之後一目十行地掃了過去：“沒什麼……大概算的上是一點私事，不過這個和我老闆有關係就是了。”
方珊珊知道，跟老闆有關係的事情衛蔚不會讓自己知道太多，雖然她心裏不舒服，但也只能如此：“我是想，那邊要不要遲一點再動手？”
“什麼？”衛蔚從文件裏擡起頭看她，好看的眉毛緊緊地皺了起來，“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方珊珊尷尬的喝了一口自己的雞尾酒：“我是覺得……我們未免有點操之過急了。”
“你其實是怕了吧？”衛蔚的語調忍不住提高了，“方珊珊，我真的很奇怪，她不過就是個才二十的大小姐罷了，你怕她幹嗎？”
“我……”方珊珊很想反駁一句，可是卻又想起了大年初一那天，最後的時候林苒望向她的眼神，話到嘴邊也就換了個說法，“我不過是想求個穩妥。”
衛蔚冷笑了一聲：“穩妥？別人來跟我說穩妥我還相信，可是這兩個字從你方珊珊嘴裏說出來，要我怎麼相信？你要是求穩妥的話，就趁早別跟我一起謀劃這件事情，還是安安心心的去討好你那個後媽，準備被當成一個聯姻道具算了。”
方珊珊被衛蔚這一番絲毫不留情面的話給說的滿面通紅，好在在昏暗的酒吧之中沒人看的到這一點：“你不覺得最近的事情有點太詭異了嗎？”
“詭異？”衛蔚把玩着杯子，她最近一直在糾結林丞不許她把甄婧牽扯進來的事情，也沒有好好地看看現在到底是個什麼局勢，“這有什麼好詭異的？＂
“我是覺得林苒……甚至包括本家的那兩個老東西，都深得很。”提到這件事情，方珊珊臉上的表情變得非常不好看，“也許很多事情他們心裏都知道，只是等着合適的時候，才藉着那些事情發難。”
不怪她多想，初一那天的事情本身她就覺得後怕，況且還剛剛知曉了今天下午在林家發生的事情，由不得她多想。
“你已經一腳踏進這個旋渦裏了，”衛蔚淡淡的說，“即便是這樣，你也要求個穩妥爲上，錯失你能改變命運的機會嗎？”
方珊珊愣了。
她沒有想到衛蔚會這麼問她。
她開始的時候已經做好了衛蔚會和她大吵一架或者是對她冷嘲熱諷的打算，可是衛蔚現在的反應卻是徹底出乎了她的意料。
可是這也是對她最有用的一點。
方珊珊咬了咬牙，終於妥協了：“那你說接下來怎麼辦？”
衛蔚聽了方珊珊說出來的這句話，滿意地挑高了脣角：“接下來啊，我覺得我們得讓她知道知道，就算是再看不上眼的窮親戚，也不能這麼往死裏作踐。畢竟……誰還不認識幾個背景深厚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