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又指了一個丫頭給她使喚,“老奴是陳王府的管家李忠。殿下說了,姑娘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老奴會馬上去辦。這丫頭名喚芸香,以後就由她照顧姑娘的起居。”
若初謝過李忠,送給他一隻金釵,“有勞李管家安排,若初感激不盡,以後還請李管家多多照顧。”
李忠收下金釵笑道,“姑娘客氣了。說起來,殿下一向不近女色,姑娘是殿下收房的第一人。姑娘絕對前途無量。”
向來不近女色,卻爲何非要她?真的是喜歡她嗎?
若初略覺寬慰,待李忠離去,見芸香替她收拾東西,忙裏忙外,便又送了她一錠金子,“以後你就跟着我了,放心,有我喫的,絕對少不了你的。”
芸香趕忙伶俐地跪下發誓,“多謝姑娘,芸香絕對會對姑娘忠心耿耿。”
若初面上一笑,打發她去休息,又歪在一旁無聊發愁。
陳王給不了她想要的婚姻,卻霸道地剝奪了她與趙懷的姻緣。即便有天大的理由,也決計沒臉再見趙懷了,他會不會就此怨恨於她呢?
想起張家,父親面上是醫者,實際卻是隱世武將,如果此事被陳王洞悉,恐怕父母會遭到潑天大禍。
而逍遙閣在汴京門生衆多,如果被陳王知道她是慕容峯的義女,恐怕義父也會被捲入朝堂紛爭,再沒有逍遙自在的日子過。
思來想去,爲了張家,爲了義父,她一定不能暴露任何線索引起陳王的懷疑。她就是個長得賞心悅目的平民女子,除此之外,與他毫無利用價值。
至於陳王那個自小的青梅竹馬,已經成了楚王妃,應該不會再給她造成什麼威脅了。
至於皇后嘛,很明顯是搶了人家的媳婦,才送幾個美人來安撫他。
說不定,這五個美人中,會有人是皇后的細作,政治黑暗不能小覷,陳王現在可能對她也會有所戒備,她還需小心應對。
若初自信清白,也懶得糾纏那些爭權奪利的煩心事。她喜歡這個男人,並不算他勉強自己,既然陰差陽錯到了他身邊,也是一場緣分,自當珍惜,以後的麻煩以後再說。
就是,千萬不能懷孕,萬一被孩子被絆倒了,可就難辦了。
但這也難不倒若初,熟悉人體生理結構和通曉醫理的她,避孕的法子多得是,而且神不知鬼不覺。
思緒飄然想了很久,若初終於靠在躺椅上,曬着暖和的太陽睡着了。
陳王默然走進,房中一切已打點妥當,他在房中隨意轉悠,發現桌前的白紙有新寫的書法,便拿起細看,“隨遇而安”四個俊秀的大字撲入眼簾。
他回頭望了一眼陽光下,靜謐貪睡的若初,嘴角露出一片欣然。
陳王對上前拜見的芸香擺擺手,接過她手中的披風,悄悄替若初蓋好,順便拂過她額前一絲飄動的秀髮,轉身離去。
若初睡了一個多時辰,醒來一腦子的漿糊已蕩然無存,她收起“隨遇而安”的筆墨,趁興做了些拿手茶點,去拜見陳王。
李忠告訴她,陳王正跟三皇子韓王在殿內議事。
若初便侯在殿外,德英殿中偶爾傳來一些笑聲,斷斷續續,也聽不清楚,只覺這聲音有些挺耳熟,便警惕在心中無心分辨。
那人的笑聲卻僵在空中,腳步定留在她面前,半晌無語。
她擡頭一看,竟是舊相識常德,倒也驚喜,“是你啊!”
陳王出門撞見四目對視的兩個人,一皺眉頭,強勢擋在中間,“三弟,你們認識啊。”
常德木然點頭,“有過一面之緣。”
陳王疑惑之光逐漸化做悄然的試探,“是嗎?說來聽聽。”
若初慌忙打斷常德,“呃,有一年多了吧,我都忘了,對了,您是陳王殿下的三弟,那……”她趕忙再次施禮,“奴婢張氏,拜見韓王殿下。”
若初的眸光又透露着焦慮與哀求,韓王意識到她不想暴露逍遙閣閣主義女的身份,便也隨之附和,“是啊,一年多了,我也忘了。二哥,元侃還有事,先行告退。”
陳王質疑的目光一閃而過,隨後化作毫不在意的挽留,“三弟,你剛剛說要到我這兒喫蟹,不吃了嗎?”
韓王失落的背影稍稍停頓,“我現在不想玩了,先走了。”
韓王離去,陳王當即黑下臉,扯若初進房,“你跟趙元侃,到底怎麼認識的?”
若初戰戰兢兢穩住腳步,“殿下,我不認識他,也根本不知道他是您的弟弟。之前,我逍遙閣曾見過他一次。”
“逍遙閣?”
“是,家父曾帶我去逍遙閣學醫,當時,韓王,他,好像自稱常德,在逍遙閣呆過幾日。那時只是意外的碰面,我一直都避見外男的,殿下,我真不知道他……”
“好了,本王都知道了。”陳王握住她的手,眉目凌厲,看不出信,也看不出不信。
陳王沒有再追究,若初也不敢多做解釋,畢竟言多必失。
她跟韓王趙元侃確實是在逍遙閣意外碰到的,當時韓王跟蔡國公主的駙馬上山給慕容峯拜壽,自稱是駙馬好友常德,敬仰逍遙閣閣主。
若初雖是閨中小姐,卻生爲江湖人,且受現代教育薰陶,對這些場合的大人物也心生好奇。爲一睹賓客風采,也爲給慕容峯拜壽,她私下混入擊鞀演唱的人羣,擊打出令人心曠神怡的花式節奏,博得滿堂彩頭。
張清見女兒在大庭廣衆之下拋頭露面,歌舞雜耍,一臉怒氣,慕容峯則向愛女投來欣賞讚許,順便舉杯暗暗向張清平氣求情。
若初表演完畢,便喜滋滋退場,不想被一個冒失者尾隨至後院。
她以爲有人圖謀不軌,便悄悄將對方引入機關院落,隨即啓動,只聞一連串鬼哭狼嚎的怪叫,那人很快被傾巢而出蠟箭釘得千瘡百孔。
若初打着燈籠走近,“哪裏來的淫賊,竟敢擅闖後院!”
那人難以置信地摸着手中的蠟箭,擰開那綿軟的箭頭,擡起頭來,“這箭頭竟然是蠟做的,能燃燒嗎?”
若初當即忍俊不禁,又凌然正色,“你是何人!”
他慢慢站起來,施禮後退,“在下常德,是蔡國公主駙馬的好友,方纔見姑娘擊鞀演唱,不慎將此珠花遺落,在下本想還給姑娘,可姑娘走得實在太急。原以爲姑娘只是普通賣藝之女,這才造次跟上來。不想姑娘竟然深居後院,是在下唐突了,還請姑娘見諒。”
<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