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玉梳逍遙傳 >第十一章 懷疑試探
    若初不想暴露太多,只能對陳王撒謊,“並不認識,只是徐老闆曾經到家中求醫。這次便請他給家父送個平安。”

    “你不想從王府送信?”

    她爲難低頭,跪下請罪,“殿下恕罪,若初還不知道要怎麼跟家父交代這件事。家父是極重信譽之人,若信中無法言明,我擔心家父會,會……”

    她不再說下去,陳王也輕嘆一口氣,扶她起來,“罷了,這件事,你自己決定吧。”

    沒過多久,醉仙樓傳來張夫人的回信。

    張夫人信中怪若初任性妄爲,慕容峯卻嘻嘻哈哈,稱讚她藝高人膽大,還真敢獨自闖蕩江湖。張清叮囑了不少安全事宜,爲女兒介紹了幾個可託付之人,讓她玩夠了,就趕緊回家。

    若初百感交集,久難平靜。

    這或許就是命中註定的宿世孽緣:慕容峯與父親發覺她對陳王的心思,就極力勸阻,不想兜兜轉轉還是來到了汴京,來到了他的身邊。如今木已成舟,卻是被迫兩頭撒謊,兩頭欺騙,遲早有心力交瘁被戳破的一天,到時候她該如何面對!

    婆娑那些字跡,若初忽然多個心眼,翻面細心查看信封,果然發現有被拆過的痕跡,不禁驚慌陣陣,惱怒難平。

    陳王對她的書信,果然是有監視的,他終究不信任她。

    好在張夫人的書信簡略,並沒有暴露什麼。

    若初鬱悶地撐着腦袋,“罷了,生活在你們這樣的人身邊,這也難免,我不跟你計較。”

    若初雖然決定隨遇而安,留在陳王身邊,可幾十年的生活經驗教訓告訴她:男人得到的越容易,越不會珍惜。她作繭自縛把自己獻給了他,也是無法改變的無奈事實。

    那就調整策略,慢慢入侵他的衣食住行,她要在生活的點點滴滴中變成他的習慣,他的依賴,在潛移默化間影響他的一切,讓他離開自己就諸事不順,進而珍惜她,愛上她。

    打定主意就馬上行動,若初發揮逍遙閣傳授的廚師技能,精心給陳王準備了兩三個菜品,葷素搭配,有湯有飯。

    陳王瞟了一眼坐下,“這些事給下人做就好了,你不用這麼辛苦的。”

    她甜甜一笑,“這不一樣。我爲自己的夫君洗手作羹湯,豈能假手於人。”隨後,夾給他一塊燒肉,“嚐嚐,看喜不喜歡。”

    他遲疑地看着那張天真無邪的笑臉,嚥下那塊肉,露出欣慰的笑容,“不錯,在你家的時候,都沒喫到這些。”

    若初樂呵呵盛了一碗桂花釀羹捧給他,“張家簡陋,也只能招待殿下粗茶淡飯。”

    他稍稍嚐了一口桂花羹,味道在嘴裏散開,很快便眼光發亮,欣喜之餘,竟連喝了兩碗。

    若初喜滋滋與他同吃同飲,興頭上還喋喋不休地向他介紹這些菜的做法,他也只稍稍點頭,看不出喜怒。

    飯後,陳王挽着她的手,漫步在諾大的陳王府花園,看似隨意攀談,言辭卻有意無意在打探若初進宮後的情形,見過什麼人,發生過什麼事。

    若初心生寒意,“我進宮沒見過什麼人,是被直接送到王府的。”

    “可是,”他遲疑了一下,望着她略帶警惕的目光,眉頭微擰,“本王見你擔心父母,前些日子就派人去接他們,你家中卻無人,他們去哪兒了?”

    “啊!”若初面上翻過一片驚慌的血紅,而後強作鎮定,“若初不知啊,我離開的時候,他們都在家的。可能,外出行醫去了。他們經常受邀去救人的。”

    陳王似信非信,面色嚴肅而又內斂,若有所思。

    若初內心翻騰:父母老早就知道陳王的真實身份,自然會主動避見所有跟朝廷有關的人,陳王的人找不到他們純屬正常。

    她憂心對陳王下跪請求,“殿下,不要打攪他們好嗎?我求您了,要是被父親知道,他會被氣死的。我現在也沒臉面對他們。”

    陳王愁眉未展,拉她起來,“你確定他們都安全嗎?”

    母親的書信有慕容峯的字跡,很明顯他們都去了縹緲峯,當然安全。若初認真地點點頭,“他們都好,我前兩天還收到母親的來信。”

    陳王輕嘆一聲,“罷了,我不接他們了。你安心留在王府吧。”

    “謝殿下!”

    一語未了,他又回頭道,“好久沒聽你撫琴了,給本王彈奏一曲吧。”

    琴聲,最能看穿一個人的心態。

    張家的人無故失蹤,必定會加深對他對自己的懷疑,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若初心無負擔,對他也沒什麼企圖,只安心彈奏曲子,心境隨他品鑑。

    顧忌他的懷疑試探,若初特地選了一曲《廣陵散》,心在物外,身與神遊,本着對放浪形骸之外的嵇康敬仰之情,心無旁騖的彈奏和翩然林下之風的詠絮才情,逐漸淡化了他的戒備,令他升起絲絲敬意,隨之拔劍而舞。

    若初亦心有所動,一面安心欣賞男友颯爽英姿與矯健身材,一面幸福彈奏,安享快樂。所謂琴瑟和鳴,也許就是這樣歲月靜好吧。

    一曲完畢,李忠催促陳王去休息。

    他們攜手回房。

    若初記掛他的舊傷,早已吩咐芸香準備好藥敷,一面給他推拿按摩,一面熱敷舒筋活血。

    他愜意地躺在若初身邊,注視她一塵不染的心態和一舉一動,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會心微笑,而後將她拉入懷中。

    次日,陳王得到幾匹絲綢,便令李忠送給若初,給她多做幾件衣服。

    護衛李勇看在眼裏,憂慮的神情微微顯露,“殿下,就算若初姑娘是您的救命恩人。可她的家人現在不知去向,如果被人挾持,殿下不得不防啊。她畢竟是皇后送入王府的,入府當天就鬼鬼祟祟地四處亂跑,實在可疑。”

    陳王擺擺手,眉目冷凌肅然,“本王心中有數。她若真有異動,我不會心慈手軟。”

    李勇稍稍安心,施禮退下。

    陳王緊了緊手頭的筆桿,“張若初,你可千萬別讓本王失望啊。”

    陳王這邊緊鑼密鼓地謀奪太子位,不遺餘力地阻殺所有攔他上位的人。

    若初卻毫無雜念,安心做他後院的小女人,留心他的身體狀況和舊傷,不敢有半分馬虎。

    見他最近睡不安穩,她就親制香囊,將凝神安睡的香料和藥材縫入,放在他的枕邊。

    他聽聞立即警惕地把香囊拿給郎中查看仔細,保證無害,方纔使用。

    一番好意被懷疑,若初心中很不是滋味,卻也無奈,只能選擇繼續原諒他。

    這一日,若初根據他的身體狀況和食用喜好,精心準備了食補鴨子湯,迫不及待地去書房找他,見他正全神貫注地寫字,便先恭候在一邊。

    他大筆一揮而就,俊秀飄逸的字體躍然紙上。

    若初看得驚歎,“殿下這書法,剛勁有力,俊逸非凡,若無十年功力,絕對練不出來。”

    “最近總是練不好,”他端起湯隨意喝了幾口,眸光忽然閃過一絲寒光,“誰讓你進我書房的!”

    若初盈盈一笑,“殿下若不喜歡若初進書房,若初這就退下。只是,若初很喜歡殿下這些墨寶,可否賜予我一些,我必定好生珍藏。”

    他瞄了一眼桌上的紙張,放下湯碗,“罷了,你喜歡,就拿走吧。”

    “多謝殿下!”若初如獲至寶,捧着紙張喜滋滋而去。

    回到紫雲齋,她將那些字平鋪桌前,取來筆墨,一一細心臨摹。

    芸香端來一杯茶,好奇地詢問,“姑娘在做什麼?”

    她呵呵一笑,“沒什麼,臨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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